就在此时此刻,沈郁桑内心深处那些一直被隐藏起来的阴暗面终于无所遁形。
是的,沈郁桑不得不承认他的卑劣与胆小。
因为这个猜测从他脑海中浮现时,他第一时间做的并不是想办法解除情蛊,而是——
找女皇为他和陆时赐婚!
说他趁人之危也罢,说他卑鄙无耻也罢,这次他就是要将陆时牢牢绑紧。
在她身上贴上“沈郁桑”的标签!
尽管曾经有过那么一段不光彩的逃婚历史,但如今身为“白神医”的他,其自身所具备的巨大价值足以掩盖掉那次逃婚事件所带来的负面效应。
果不其然,当女皇用一种带着几分戏谑意味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即将成为她“女婿”的沈郁桑之后,仅仅只是稍作犹豫,便痛痛快快地挥笔为他书写下了一道赐婚的圣旨。
毕竟,陆时昨天亲自前往男方家中提亲之事早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如果此时女皇执意不肯应允这门亲事的话,恐怕也是难以服众。
沈郁桑怀揣着那份梦寐以求的圣旨,脚步轻快地直奔安王府而去。
他不知道陆时的不对劲是不是情蛊的原因,若是果真如此,他也不清楚情蛊能够持续多长的时间。
鉴于此般不确定性,为了避免可能出现的意外状况,他们的婚事必须提前,越快越好!
于是乎,他满脸笑意地看向陆时,轻声说道:“后天是个大好日子,我们就那天成婚,好不好?”
陆时诧异地挑了挑眉,“为何这般匆忙?连筹备婚事的时间恐怕都略不够。”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娇俏的笑容回答道:“想早点当王府的主人,不同意吗?”
“同意!”陆时好脾气地笑了笑,“那便依你。”
说罢,他缓缓站起身来,作势要转身离去。
沈郁桑见状急忙出声询问:“你去哪?”
陆时回头看了一眼沈郁桑,缓声解释道:“既然后天就要成婚,时日确实颇为紧张,我早些去吩咐下人们抓紧操办相关事宜。”
听到这话,沈郁桑方才稍稍松了口气,点头应道:“嗯,那你快去准备吧。”
待到陆时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之后,沈郁桑看似漫不经心地踱步经过陆时的书房。
此时凭借着他的身份地位,府中的众人自不会对其加以阻拦,故而他轻而易举地踏入了书房之中。
如他所料,陆时的书房中的确有情蛊的资料。
情蛊分为母蛊与子蛊。
二者之间存在着一种奇妙而又不平等的联系——子蛊完全受制于母蛊。
一旦母蛊消亡,子蛊也必将随之殒命;然而,如果只是子蛊死去,对于母蛊而言却不会产生丝毫的影响。
通常情况下,施蛊者会选择将母蛊种于自身,而把子蛊施加给被施蛊之人。
如此一来,施蛊者和被施蛊者便被紧紧地联结在一起。
受到情蛊作用的被施蛊者,将会无可救药、义无反顾地深深爱上施蛊者。
施蛊者甚至能够凭借自己的心念操控被施蛊者,使其承受蚀骨之痛。
至于解蛊的方法,虽说有两个途径可供选择,但每一个都并非易事。
其一,唯有施蛊者心甘情愿地主动解除情蛊方可奏效;
其二,则是采取强硬手段来解蛊——即杀死施蛊者。
因为只要施蛊者身亡,其体内的母蛊也会伴随着宿主的逝去而死亡。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这种强行解蛊的方式虽然看似干脆利落,但实际上却隐藏着巨大的风险和严重的后遗症。
由于母蛊的死亡,与之相对应的子蛊也必然难逃一死。
此时,被施蛊者体内的子蛊会因感受到母蛊的消逝而拼命挣扎反抗,从而引发极其剧烈的疼痛。
在大多数情况下,被施蛊者极有可能会在这种撕心裂肺的痛楚折磨下,最终活活疼死。
如果被施蛊者事先洞察到了解蛊的意图,那么仅仅通过心念之力,就足以令被施蛊者陷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之中。
因此,这第二种解法可谓是极度危险的,其成功几率更是微乎其微,以至于几乎无人敢去轻易尝试。
再者,当母蛊走向死亡之际,将会释放出一种极其强烈的信号。
而子蛊一旦接收到来自母蛊即将殒命的信息,为了能够延续自身短暂的生命,便会释放出一种错觉信号,迫使寄主在解除情蛊之后的一个时辰之内,不由自主地爱上自己第一眼所看到之人,并借为它供给养分。
然而,即便如此,子蛊也至多只能苟延残喘一个月而已。
待到一个月期满之时,子蛊终将彻底消亡,情蛊也彻底解除。
沈郁桑看着桌上的资料,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果然和他猜想的不错,陆时对他突然转变的态度是因为情蛊……
时间最多维持一个月,或许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难怪当时陆时看见他时,三番四次地催促他离开。
原来他在无意之间让她多承受了一个月的痛苦,还再次平白地和好不容易摆脱掉的他扯上了关系。
可是他不是故意的不是吗。
这次也是陆时主动的,他什么都不知情。
对,他是无辜的!
他和陆时的婚约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就算她解除了情蛊的影响,他们也是一定要结婚的,她答应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承诺也是必定要遵守的。
沈郁桑眼底的凝重逐渐被偏执取代,墨色翻涌……
“郁桑,郁桑?”
耳边忽然响起熟悉的音线,沈郁桑身子一颤,随后悄悄地刚看过的资料压在一堆书纸的最后。
他看向陆时,面色如常,“我刚刚无聊,想进来找本书看看。”
“你刚才在叫我,怎么了吗?”
“没事,就是看你好像在发呆,喊喊你的名字。”
“那我们出去吧,这里不好玩。”
沈郁桑推搡着陆时出去,陆时也是无奈的随着他的动作。
不过在沈郁桑没发现的时候,陆时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桌上的那堆书本一眼,然后迅速移开。
按照礼节,成婚前三日新婚妻夫不能见面。
尽管她们婚期仓促,但该有的礼节不能少,沈郁桑不能在王府多待,因此他吃完午饭后便回了镇国公府。
陆时在他离开后回到书房,将沈郁桑压在最底下的资料抽出。
资料上的一字一句被记在心中,陆时被蒙了一层薄纱的心顿时明朗起来。
怪不得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原来又是情蛊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