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急着给家里打电话,瞿临川就把手中提着的东西递给郭明生。
“郭团!这是我家小霜从老家带来的,给您的一点心意,不值啥钱。”
郭明生跟瞿临川这么多年,关系处得亲近。跟他也不客气,就爽快地接过对方给他的袋子。
他知道今年春节,瞿临川和他对象都会在部队过年。
“行。我收下了。你婶儿还跟我念叨,让你啥时候上我们家吃饭呢。过几天,你有空了,就带你对象来吧。”
“好的,郭团。我会带小霜过去的。”
瞿临川满口应下。
郭明生有家属随军,一家子住在部队的家属院里。
——
瞿临川跟郭明生聊了一会儿,就带着秦小霜去打电话。
营区信件收发室旁边有一个军人服务社。在这儿,除了可以买点生活日用品,还可以打电话。
当然,打电话也是要付费的。
瞿临川拨通了搽耳村养殖场办法室的电话。
这会儿,秦大勋还没进办公室,电话铃声响过之后,被瞿临海接了起来。
“临川?”
瞿临海听到自家二弟的声音,有点高兴,
“听咱妈说,你过年都不回家啊?”
“嗯。哥,过年期间,部队临时有点任务,等年后有空再回吧。”
瞿临海已经习惯了二弟临时有这样那样的任务,改变休假的行为。
“那好。听说小霜过去了,你可得好好照顾人家啊。”
刚开始,瞿临海听瞿母说起,小霜已经出发去沪上探望老二时,心里很吃惊。在这搽耳村里,这样一个小姑娘家独自出远门,还从来没有过啊。
莫说一个姑娘家,就是村里的汉子一个人出远门,都心里发怵呢。
他这未来弟媳的胆子还真大!
说到秦小霜,瞿临川的语气更柔和了一些。
“嗯,我会的。昨晚小霜已经顺利到了。”
“哦,那就好。咱妈还担心小霜一个人在路上安不安全呢。中午我回去告诉她一声,免得她挂念。”
“好。哥,过年我不回去,前两天我寄给家里的钱,提醒咱妈记得收一下吧。”
这么多年,瞿临川大部分的工资都寄回家了。家里老三年纪小,母亲体弱,吃饭穿衣要花钱,念书要花钱,买化肥种子要花钱,人情往来也要花钱。
瞿临海作为老大,以前在秦大勋开养殖场之前,只能靠自己的一身蛮力帮母亲幼弟多做一些地里的活。
可仅靠在地里刨食的庄稼汉,有几个能把日子过得舒坦的呢?
只有他进了秦大勋的养殖场后,他家的日子才一天天地好过起来。
后来,他和媳妇儿才有能力修起自己单独的房子,从拥挤的老房子里搬出来。当然,他修房子时,老二瞿临川也是支持了不少钱的。
这一点,瞿临海心里都清楚得很。
在他们家,最让瞿母欣慰的是,他们瞿家三兄弟,不像村里别的弟兄多的人家,常常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儿搞得家宅不宁,让老父老母难做。
瞿家三兄弟,因为年龄都相互间差好几岁,从小就兄友弟恭,几乎没有别家兄弟间打得头破血流的事情发生。
尤其是老三,基本是两个哥哥拉扯着养大的。
但自从老二瞿临川参军入伍后,老二很懂事地担起了母亲和幼弟的责任。他知道大哥结婚了,有自己的小家庭要养。
这些事情,兄弟们都默契地没有说出口,但心里都很清楚。
所以,瞿临海作为老大,对老二瞿临川,心里或多或少地存了一点愧疚。
“临川,其实咱妈也说了。现在咱家里的日子好过多了,你也不用把工资都寄回家。你自己把工资都存起来吧。你年龄也不小了,该为自己考虑了吧。咱农村像你这个年纪,孩子大多都能在地上乱跑了。”
“小霜家虽然条件好,不在乎你有没有钱。可是你就是上门了,也不能自己没有一丁点钱啊。”
瞿临海是真的关心自己兄弟。
男人一旦做了上门女婿,本来就在气势上弱了一大截,如果自己再一无所有,那岂不是日子过得越来越抬不起头来了。
“现在我在养殖场上班,大勋叔又给我涨了工资。咱妈和你嫂子,还跟着你桂珍婶儿一起做腌菜。听说,那腌榨菜和冬菜,卖到城里,可受欢迎了。咱妈和你嫂子每月挣的钱,都快抵得上养殖场一个壮年男人的工资了!”
瞿临海说到后来,语气都变得轻快起来。
自己大哥说的这些事儿,瞿临川都知道。是瞿母上一次打电话时,絮絮叨叨告诉他的。母亲也叫他不要寄钱回家了。
可这么多年,瞿临川已经习惯了,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寄钱回家。
不过,大哥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他是该存点钱了。
他虽然不用像别的男人那样,存够老婆本才能娶媳妇儿。可是,等他跟他的小霜丫头成了家,他有责任养着他的小家的!
再说,他的小霜丫头,再过几个月就要上大学了,上大学也是要花钱的。
他作为小霜丫头的未婚夫婿,不可能因为小霜家里有钱,就能置身事外。
他的小媳妇儿,他想自己担着。
他在小媳妇儿面前必须得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是不是?
瞿临川想到这儿,蓦地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沉甸甸的,那是一种属于男人的幸福、甜蜜的负担!
他抬起一双幽幽的黑眸,看了看紧挨在他身旁的秦小霜。
姑娘的身子柔弱无骨似的,紧贴着他一侧的手臂。
她身上温热的体温正透过他手臂上的衣服,传递进他的肌肤,然后再悄无声息地传输到他的心窝深处。
而她浑然没有察觉似的,正睁着一双清亮无瑕的眸子,安静地望着他。仿佛他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依靠。
一种又酥又麻的暖意,从瞿临川的心窝深处漫上来,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全身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