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折腾一番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芽状的月亮挂在天边,白金色的光笼罩周围的一层云,几个不甚明亮的星星不均匀地分布在空中。
夜风轻拂,蝉鸣不止,带着少有的凉意。
安稳如水的夜,一切都格外安静,可是今天,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晚上。
披着月色,梁辽先是去了那条老破街。这一块儿没有路灯,走近点儿隐约能看见乞丐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梁辽一个猛冲把地上的人重新拽起来,抡起拳头打在那人的脸上,在地上打了个转把人扔向后背的墙上。猛的发出一声闷哼,后面的人一哄而上。
少年被团团围住,凭着一双空拳,把人按在地上打,用脚踩住后面扑过来人的脚,一个回旋,把人倒翻起来重新扔在地上。
……
一阵搏斗,地上一片的人蜷着身子,哀嚎声此起彼伏。
少年半跪在地上,额头见了血,顺着鬓角滑落,一颗接着一颗滚落掉在地上。
稍作喘息,他扶着墙站起来,拍掉了身上的泥土,阴着眸子回了家。
阴冷沉寂的屋里,像辽郁昭刚死时一般了无生气。推开房门,少年从床底下掏出那把大型的砍骨刀,太久没有见光已经落了灰,他吹了口气,摩挲着擦掉上面的灰尘。
拿在手里颠了颠,提着刀把冲着出了门。
整个镇子里都已经灭了灯,只有涂阿婆家里亮地晃人眼。
带着刀来到门口,看见了正急得不行的涂佩兰。
他拎着砍骨刀放在涂阿婆的门口,吓得老人颤了颤。
别过眼找回神智,涂佩兰关心地问,“小榆……怎么样了?”
“在医院,左手骨折,多处擦伤。”梁辽的手掌按在刀把上,掌心不断摩挲。
涂阿婆拍着大腿跳起来,嘴里一直念念有词,“这可怎么办呀!真是作孽,作孽……”
“阿婆,您对阿榆好我都清楚,这刀我今天不带进您家里,但是这账,我还是要算一算……得罪。”
撂下这句话,梁辽直奔下午的房间。
徐正阳这时候一直心神不宁的,一会儿躺在地上一会儿又站在床上,整个人都心不在焉。
梁辽一进去就给了他一脚,把人从床上踹了下来,还滚了两米。
他弯着腰捂着腿,“对,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他不该扔下裴榆的……明明她都向他求救了。
从地上再一次拖着徐正阳,拧着他的手腕,“你一句不该就完事了么?”
“徐正阳,我今天要是去晚一点儿她就没命了你知不知道?你就成杀人凶手了。”
徐正阳捂着脑袋,双腿乱踢,“我不是,我不是,我真不是故意的,是刘志,是他的主意……”
梁辽把他再次扔在了地上,凉着眼看他,“带我去。”
徐正阳抹着眼泪一瘸一拐地在前面带路,红着眼一直再哭却不敢哭的大声。
后面的梁辽拖着那把大砍刀,刀刃在水泥地上划出的滋啦声就好像回到了八年前,清冷的月光照着地上的划痕分外明显。
没过多久,徐正阳停下,指着面前的门颤颤巍巍地说,“就,就是这里。”
梁辽上下看过去,大门紧闭,一片漆黑,看来睡得很安心。
满是暗色的夜里,梁辽的唇角勾了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
睡着了吗?他是怎么睡得下去的?
少年低头,握紧手里的刀,抡起来砸向关着的大门。
“铿,铿,铿——”一下接着一下,饱经风霜的大门在砍骨刀的手下不经一击,三刀下去,大门早已被砍得不成样子。
家里的人披着衣服姗姗来迟,“啊——你这是干什么?”
“哎哟,我的天呐,怎么就摊上这个杂碎了呢!”
刘志的奶奶对着大门外就是一阵喊。
梁辽对准客厅的桌子又是一刀,方正的桌子立刻变成两半。
微微偏头,漆黑的眼幽幽地看着他们,“刘志呢?”
这时候刘志奶奶明显有些害怕,“我们家阿志睡觉了,你这是干什么?”
门口早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的讲了起来,梁辽充耳不闻。
取下刀重新握在手里,“让他赶紧下来,晚了,刀就不知道砍在谁身上了。”
刘志奶奶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瘫倒在地,还是旁边的爷爷踉跄着爬上楼,“刘志,刘志……”
梁辽坐在椅子上,脸上还贯着血,看起来像个活阎王,正死死盯着楼梯的方向。
没过多久爷爷就拖着刘志下来了,放到了梁辽面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辽看了看刘志,身上还穿着睡衣,拎着刀扔向他,小男孩儿吓得闭上眼一动不敢动,刀在空中大了个旋,贴着他的耳边划过去,嵌入后面的墙壁里。
“睡了?刘志,你睡得着吗?”
刘志这时候拽着爷爷的衣服就开始哭,“爷爷,爷爷……”
老爷子一看就知道自家孙子肯定做了什么事,狠下心把人往前面一推,“你说,做了什么?”
刘志抱着爷爷的脚,一开口就是止不住的哭声。
“我,呜呜哇……呜呜……”
梁辽起身走过去,一脚踹在小孩儿的胸口,“你有脸哭?”
“欺负裴榆很好玩是么?觉得她是瞎子无所谓是么?想故意耍她让她死在那儿?”
站在一旁的奶奶忽然上前抱住刘志,反驳梁辽,“不过是个孤儿,没爹没娘的,受了欺负也不光是我们阿志的错……”
梁辽忽而笑了一下。上墙拔下刀,重新把刘志抓过来,踩着他的手腕,提着刀放在他脸前晃,一公分的距离要落不落下来,“裴榆是没爹没娘,可是有我啊,您孙子今天要是死在这儿也是他活该你说对不对?”
“你!”
刘志奶奶刚一开口就被旁边的爷爷堵住了嘴,按到了身后。
他知道自家孙子是个什么德行,这些年被惯的没边儿,平日里也欺负人,肯定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人才找上门来,“是刘志的错我们应当赔偿,还是不见血的好。”
梁辽手里的刀偏了偏,贴着刘志的头皮落在地上,斩断了不少的头发,抬脚又把人踹出门外。
“下次,刀落在你脸上。”
说完抽出刀,“徐正阳,下一家。”
……
这一天晚上,不断有人家发出尖叫声,漆黑的夜灯光再次亮起。梁辽照着刘志,一家一户找了过去。
刘志是主犯,他下脚用了力气,后面的多多少少还是收着了,饶是如此,他们也被吓得不轻。大门被毁得稀烂,他们的名誉,在镇子里也别想要了。
讲道理只会把小孩子的过错稀里糊涂地揭过,可是他不想要那样的结果。
那群小孩高低也得在医院躺几天才行。
那群引着裴榆出来戏耍她的人,一个也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