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阳台上站了有一会儿,外面的雪由大变小,哗啦哗啦落下的频率也比先前慢了不少。
映入眼帘的白茫茫一片,不少人家的上空中冒起白烟,丝丝缕缕。依旧有人家十分闹腾,隔得很远还能听见他们院子里的欢笑声。
一些没了亲人的老人也是来了这家又去那家,坐在一起拉着家常,还有一些小孩子在院子里也蠢蠢欲动。
“咕噜咕噜~小姑娘的肚子开始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梁辽这才回神,眼睛落在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上。
她还是站在这里没有动,明明很冷,却还是固执的拉住他的手指。
看起来有点傻气。
他收回眼神,抽出自己的手指,转身进屋去。
裴榆有些急了,“哥哥,你干什么去?”
“不是饿了么?进来吃饭。”
“喔!好。”
小姑娘反应过来,又迈着小碎步跑进来。
听见梁辽在厨房里忙活的声音裴榆才彻底安下心来,掸了掸身上的雪,然后搓了搓手又一心找起灰灰来。
“灰灰!”小姑娘扯着头在客厅里喊。
也不知道狗崽子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的,围着裴榆就开始打转,小姑娘伸着手一直没摸到它,给它急得立刻扑在她身上。
猝不及防的一下立刻把小姑娘扑在了地上,摔了个屁股蹲儿,她惊呼一声揉着自己的屁股,灰灰却是越来越高兴,走上前舔着她的脸。
“嘿嘿,你别舔,痒。”小姑娘笑着扒拉它的头。
梁辽忙里偷闲抬头看了一眼,一人一狗在地上倒是欢,也没说什么继续手里的活儿。
灰灰一开始一个劲地舔裴榆的手,后面又用脑袋蹭,看起来像是知道过年似的,欢喜地不得了。
她嘿嘿笑着,捧着灰灰的大狗脑袋,然后凑近它耳边蛐蛐,“灰灰,新年快乐!”
“嗷——嗷嗷—”灰灰似是听懂了她的话,挺起胸膛回应她。
裴榆亲了它一口,又在地上抱着哈哈笑。
梁辽觉得,养这只小破狗也还不错。
饭很快做好了,小姑娘这会儿吃的也香,呼哧呼哧吃了一大碗。
吃着吃着还夹几块肉给灰灰,当真是怕它饿到了。
吃饭还算快,半个多小时就解决了,梁辽照旧去洗碗。
裴榆又抱着灰灰窝在沙发上,开着电视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扣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裴榆听见门口好像有人在敲门。
她调小了电视声音张着耳朵继续听。
“扣——扣扣——”
这次她听清了,外面的确有人敲门。
哥哥好像还没有听见,她边说边去门口,“哥哥,有人敲门,我去开门了哟。”
裴榆拉着灰灰这个壮丁,“咔嚓”一声把门打开,但是一时还在等对方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安静的灰灰今天特别不淡定。
“汪——汪汪——”
要不是裴榆拉着它,估计都要扑上去了。
裴榆不免有些警惕,后退了一步,“你是谁?”
辽璋表现得很淡定,先朝里面看了一眼,然后才把眼睛放在面前的小姑娘身上。
“你就是梁辽捡回来的小孩儿?”
听见哥哥的名字,裴榆点头,但还是没有开口。
“呵,跟着梁辽有什么意思,不如跟着我吧。”
男人说完就拉住裴榆,想要拖着她往外走。
小姑娘有些怕了,扒着门框,“哥哥,哥哥救命——”
辽璋捂住她的嘴,继续往外拽。脸上笑地有些渗人。
本来是来找梁辽的,不过他看起来似乎很在乎这个小孩儿。
他在乎什么,他就想毁了什么。
凭什么他能活得这么好,凭什么呢?
“你离她远一点。”
梁辽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一把把裴榆薅过来,然后一脚踹在辽璋身上。
拍了拍小姑娘,把裴榆藏在自己身后。
冷眼看着辽璋。
男人从地上爬起来也只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着他护着的小姑娘笑了笑。
然后才看着梁辽,“捡来的妹妹还护地这么紧?”
梁辽忍不住嫌恶,把裴榆往里推了推,“回自己房间里去。”
“可……”
“进去。”他陡然加重了语气。
拗不过他,裴榆一步三回头的进去了。
梁辽松了口气,看着门口的人,“你来做什么?”
辽璋把手里的塑料袋提在手里晃了晃,然后丢在梁辽的脚边。
“你的血和饺子别拿去碍你妈的眼。”
梁辽冷眼看着脚下,“说完了吗?可以滚了。”
只是辽璋偏不如他的意,眼睛落在了他还在滴血的手腕上,轻笑着上前一步,“你觉得她会想要过年吗?你觉得你的一碗血会洗干净自己吗?不会的,梁辽,你一辈子都只能生活在阴霾里。”
“辽郁昭恨你,你不要去碍她的眼。”
手腕的血滑到了掌心,“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梁辽没有说话,拽住门用力想要关上。
只是辽璋这时候反应过来一只腿伸进去,扯着嗓子往里面喊,“里面的小孩儿,你哥哥肮脏下贱,他妈妈都恨他。”
“他爸他妈同父异母,他是乱伦的产物,你可要离他远一点。”
“跟着他的人,都不干净哈哈哈……”
他似乎是解了气,大声吼完几声就干脆利落的离开了。
梁辽那只带着血的手抓着门框,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整个人眼下却是有些发抖。
他来做什么呢?只是想要他这个年不好过,让裴榆知道她选的家很糟糕么?
还是想要他永远困囿在那一方天地,受尽无穷无尽的折磨?
他不干净,他也不想的啊。
他也想要自己的父母是恩爱的夫妻,也想要自己是干干净净的好孩子。
可是事实就是他的人生最糟糕。
缓缓吐出一口气,他迟疑地转身,看见离他两米远的裴榆。
她站在那里似乎是很害怕,很惊讶。
她也没有像从前一样扑过来抱住他。
压下心底的那些情绪,梁辽走到了她面前,“你怎么出来了?”
裴榆这时候心里有些乱,那个人说哥哥的爸爸妈妈是亲兄妹,那是为什么?
那是乱伦是不对的,她知道,从前裴阿婆都唾骂过这样的行为。
“哥哥,他说的是真的吗?”
梁辽想去牵小姑娘的手顿在了空中,他看着鲜血淋淋的手心,最后收了回来插进兜里。
“嗯。”
“你下午……”
他的话刚开口,却看见裴榆后退了几步,把手也藏了起来。
他忽的闭了嘴。
看了她一眼回房间关上了门。
他就知道,没有人会坦然地接受他。
他就知道,所有人都觉得他不干净。
你看吧,他自己捡回来的小姑娘都是这样。
他自嘲的笑笑,看着自己的手心,“这个年,过得真的有些糟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