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掉了一支偏师并不等于整场战争的胜利。向夔收缩兵力之后,星火军面临一个难题:是否要继续进攻敌军。进攻,可能面临巨大的伤亡,而且不一定获取胜利。不进攻,与敌方相持,因为战场在霍山,会大大影响霍山的生产和生活。
联军主帅向夔铁了心要与星火军相持下去,他不断向东陵和黄石两位国主索要物资,建立坚固的营寨,严防死守,目的就是要耗死星火军。
星火军毕竟家底薄,长期对峙肯定会得不偿失。江柳召开了军事会议,讨论该如何破局。
见识了楚州联军的强横战斗力,各位将领也冷静下来,没有喊打喊杀,而是绞尽脑汁想办法。
“还是要找上层谈,用谈判解决问题。”陈燕矶提出。
“肯定要谈,但是黄石国主态度很坚决,他那里不好谈。现在,黄石对胡氏的态度也不怎么看重。说实话,胡氏也在观望,如果联军取得胜利,他们也乐见其成。”邹湘语说。
“我看还是要采用游击战术,利用传送阵,在黄石国境内大闹一场,不怕他们不退兵。”许寒说,很显然他从弟弟许暖那里学到很多东西。
“不妥,黄石的二皇子与我们交好,这样做会把黄石境内我们的朋友变成敌人。”李晋表示反对。
“打仗还顾忌这些?”许寒不服气。
“我有一个想法,”说话的人是萧燕燕,她一讲话,众人都闭上嘴巴看着她。这次大战的精彩表现,已经让所有的军方将领把她视为跟俞杰、得花同等级的人物。
“我觉得许将军说得对,我们不能束手束脚。”许寒听到萧燕燕赞同自己的想法,很是得意,李晋却皱起眉头,他却没有反驳,因为他觉得萧燕燕还有更多的想法。
“但是,我们在黄石国与东陵国的策略却要完全相反。在东陵国大开杀戒,在黄石国以怀柔为主……”
东陵国的一处粮仓浓烟滚滚,上百座粮仓被一把火烧成灰烬。烟尘几乎散尽,才有一队兵马来到粮仓查看,只见到遍地是守卫的死尸。幸存的守卫向这队兵马的将领汇报,一队兵马从天而降,杀散守卫,点燃粮仓,然后不知所踪。
将领带着兵马在周围百里仔细搜索,却一无所获。这队兵马从哪里来?他们是谁?为什么烧粮仓?一切全都是迷。
这个将领是幸运的,另一处府库被烧毁的时候,有一队兵马去救援,结果被敌人埋伏,几乎被全歼。
很快,消息传出,在东陵国烧杀但是不抢掠的是霍山的星火军。因为东陵国去打霍山,所以他们来报复东陵国。
在这个消息闭塞的时代,大多数东陵国百姓,包括普通士卒,并不知道东陵国与黄石国组成联军,进攻霍山的事情。
“听说了吗?咱东陵的兵马帮着黄石人打仗,打下霍山也没有咱们的好处。”
“为什么?”
“为什么?你傻呀!东陵又不挨着霍山,打下霍山,也是黄石国占便宜,咱们东陵就是去卖命。”
东陵到处都是这种传言。如果只是百姓抱怨,贵族和军方也不会在乎,谁会在意百姓的几句埋怨?可是,当无数张记录东陵俘虏信息的纸片在东陵传播的时候,东陵炸锅了。
东陵的精锐兵马都是练气士。在军中,如果是一境、二境的修士,只是普通士卒或伍长、什长。可是对于东陵百姓来说,一个练气士可能是一个家族的顶梁柱。现在有两万多练气士在星火军手中,就意味着在东陵,牵动着至少两万个家族,这是何等影响?
这些家族中传言,黄石国统帅向夔见死不救,就是要让这两万多士卒死在星火军手中,削弱东陵国的实力,以便他们吞并东陵国。
谣传如果没人相信,只是一阵风,可是,如果有人相信,就会是致命的利器。
东陵军方有将领找国主询问俘虏的事情,国主也有些犯难。他不确定,如果向夔猛攻霍山,取得胜利,这两万俘虏是否能够回来。他也不确定,黄石国这位新国主是否有吞并东陵的想法。大概率是有的,如果自己实力远超黄石,他也会吞并黄石国。
东陵国主抚慰手下将领,飞书传信给前方大将,让他一定不能再冒进,保住剩余的兵马。他也悄悄派出心腹,想办法接触星火军,试探能否赎回被俘虏的兵马。
黄石国境内也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有人说向夔为了自己立功,不惜战士们的性命和国家的财富。三十万精兵,每天耗费的物资是无法想象的。为了支持这场大战,新国主对手下的官吏科索严厉,手下官吏自然对百姓更加严苛。国主收一百贯,我收三百贯,不过分吧?一时间,怨声载道。
黄石境内也有传言,东陵大军就在黄石境内,不但吃喝用度需要黄石百姓供应,他们还有可能与霍山联手,瓜分黄石。总之,谣言四起 。
黄石国都郊外的一处庄园内,园内鲜花盛开,花香扑鼻,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穿过庄园,小溪上一条小舟,舟中只有二人,对坐弈棋。
“君上,你这一步真是让我左右问难,是连还是断呢?”
“温舒先生,当然是连呀,断了可就不好了。”
“君上,可是有人不让我连呀。”
“没关系,那里不让连,这里可以。”
两人似乎说了很多,似乎有什么都没说。他们相视大笑,领会了对方的意思。
对弈的双方就是星火军的王君王温舒和黄石国的修文君,以前的二皇子。
这次弈棋之后,不断有大臣劝谏黄石国主不要穷兵黩武,让老百姓过几天安生日子。军方也出现了很多反对的声音,认为向夔心怀不轨,白白耗费黄石国力。长此以往,拿不下霍山,自己实力受损,会让其他国家生出觊觎之心。
就连国主的心腹也悄悄地对他说,国主的嫡系也有很多人跟霍山做生意,他们在战事最紧张的时候,还在暗中向霍山出售军事物资。这些消息,让新国主暴跳如雷,可是他也没敢大张旗鼓地调查这些人。
他只是催促向夔抓紧时间进攻,希望联军能在短时间内击败星火军,压制所有反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