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既然你要保他,我就……”白发魔女忽然看了江柳一眼,江柳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传来逍遥的声音,“淘气的丫头……”
江柳面前的景物急速扭曲,等一切恢复正常,他发现自己处于一条狭窄的小巷之中。小巷两旁的房屋既破旧又古老,却是他记忆中的景象,不是九州房屋的样式。这也就意味着,他还处于自己的梦境之中。
江柳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走出小巷,是一条比较宽阔的街道,街道上乱作一团,人们如无头苍蝇般乱跑乱叫。这些人的穿着比江柳记忆中足足早了数十年。一个年轻人跑到江柳面前,着急地说,“小兄弟,你看到一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女子走进这个小巷吗?”年轻人伸手一指江柳出来的那个小巷。
“没见到过。”江柳猜测这是发生了什么灾难,看来此人与亲人走失,正在寻找亲人。
“谢谢你!”年轻人转头去了别的方向。
江柳正不知道该做什么,心想此人如此着急,自己就帮帮他。
“大哥。”江柳喊了一声。
那个年轻人回头诧异地看着江柳。
“你要找的女人什么穿着,什么模样?我帮你找一下。”江柳连忙解释。
“太谢谢了!她比我小两岁,穿红色衣服,上面有小黄花,大眼睛,个头到我鼻子这里。”
“好,我去帮你找,如果找到她,到哪里找你?”
“如果找到我老婆,你告诉她到水塔下边等我,她就知道了。对了,她还抱着一个孩子,八个月大。”原来这人要寻找的是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江柳向相反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躲避乱跑的人群。他发现在这里他又变成了普通人,失去了所有的神通。走在路上,他听到身边路人讲话的只言片语,得知这里正经历战争。这是一座城市,外面有军队攻城,所以人们想寻找安全的庇护所。可是,在这种时候,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
路上的行人大多瘦弱,江柳根据听到的言语,似乎这座城已经被围困数月,城中缺少粮食,大家都吃不饱饭。走了一炷香功夫,江柳来到一个小广场,广场中的景象吓了江柳一跳。在广场中央,堆积了很多孩童的尸体,都是死去的孩童。江柳不禁落下泪来,在战乱中,最先扛不住的就是这些无辜的孩子。
江柳眼前忽然一亮,他在孩童的尸堆旁边看到一个年轻女子,女子的穿着与年轻人的描述一样,只是她的怀中并没有孩子。江柳走上前去,“大嫂,你与丈夫走失了吗?”
女人抬起头,用一双惊恐的大眼睛看着江柳,“你老实点,我先生可厉害了!他会打断你的手。”女人以为江柳要图谋不轨,警告他说。
“我是他的朋友,帮他找你,他让你到水塔下去等他。”
江柳说完,却看到女人疯了一样爬到孩童尸堆上,拽着一个婴儿的大腿把婴儿拉下来,然后把孩子抱在怀里。江柳看到那个孩子双目紧闭,不知是死是活。
“我没有办法,五天了,我没有奶水,孩子也活不成,我就……”江柳一下子明白了,这女人以为自己再也找不到丈夫,她没有吃的,就没有奶水。孩子可能也快死了,她就把孩子扔到尸堆上。现在听说丈夫的消息,连忙把孩子又找了回来。
“快跟我走。”江柳说着,上前搀扶起女人,女人没有力气,靠在江柳身上。
江柳把女人带到旁边的小巷中,扶着她坐下,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这个瓷瓶里装着一粒丹药,是萧燕燕命令江柳必须带在身上的救命灵药,名为“回生丹”,意为可以“起死回生”。萧燕燕担心江柳受伤,让他务必随身携带这枚丹药。江柳不知道在梦境里丹药是否有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他把丹药倒了出来,递给女人。“大嫂,这是药,你给孩子吃了,看管不管用。”
女人都没问这是什么药,接过来就放到孩子口中。那丹药入口即化,不过数息时间,孩子的眼睛睁开,忽闪忽闪看着母亲,竟然咧嘴笑了起来。女人抱着孩子大声哭了起来,转头就要给江柳下跪。江柳看她虚弱的样子,哪敢让她这样大动作,连忙引开话题,“大嫂,孩子好了,咱们快去水塔,等大哥过来。”
在女人的指引下,江柳扶着女人来到一个水塔之下。两人坐在水塔下,等了一个多时辰,江柳看到了那个年轻人的身影。年轻人看到江柳和女人,跑了过来。“你们没事吧?可急死我了!”年轻人和女人抱在一起,大哭起来。
哭了一会儿,年轻人扑通一声跪在江柳面前,“大恩大德,我江英没齿难忘。”
江柳一下子呆住了,“你叫什么?”
“我叫江英,长江的江,英雄的英。”
江柳赶紧搀扶起江英,“你孩子叫什么?”
“我儿子叫江枫,枫树的枫。”
江柳发呆是因为江英不是别人,正是江柳记忆中的爷爷。看着爷爷奶奶年轻的面容,与江柳记忆中他们老年面容逐渐重合。他还记得小时候爷爷对他说,爷爷的名字谐音“僵硬”,小朋友们用这个称呼打趣他,让他郁闷了很久。江柳父亲的名字叫江枫,这也是江柳游历时以江枫作为化名的原因,就是为了纪念记忆中的父亲。
江柳隐隐猜到白发魔女的手段了。他怀疑如果在梦境中不能救活自己的父亲,自己会受到某种影响,会不会因为父亲的死亡而使自己消失呢?江柳不敢确定,他只能以最坏的想法去揣度白发魔女的手段。因为这个女人疯疯癫癫,脑回路不正常,他可不敢用自己的性命去赌这个疯女人是否善良。
“举手之劳。咱们还是一家子,我叫江柳。”江柳确实与他们是一家子。
“太好了!江兄弟,跟我走,我那里还有一点儿吃的。”说完,江英搀扶着妻子,江柳帮忙抱着孩子,也就是他的父亲,几个人离开了水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