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需要成为自己。”
她这一句话说出来,小二明显是慌了,在她识海里疯狂的警告。
夜瑾儿一早就知道这种结果,干脆在它开始的第一时间就屏蔽了它。
拿着易言安家里的钥匙开了门。
夜瑾儿也不小气,大大方方的迎接屋内众人的审视。
“诸位,都忙着呢?”
她像是看不到其他人的审视一样,左手抛着钥匙,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易言安看到夜瑾儿的那一瞬间,瞳孔骤缩。
她怎么在这儿?
她怎么会有他家的钥匙?
她想做什么?
易言安用眼神无声地催促她离开,这群人到底有多疯狂,他比谁都清楚。
夜瑾儿却好似没察觉一般,自顾自的往里面走。她一点也不见外地脱掉厚重的外套,换上易言安早就给她准备好的拖鞋。
“小姑娘,请你尽快离开。”面色阴沉的男人看着她。
“你好凶啊。”夜瑾儿收好钥匙坐在了易言安身后的沙发上,“你让我走,我就得走嘛?”
她打量了为首的男人一眼,就是易言安所谓的“父亲”,俨然一副背信弃义还短命的小人长相。
“我劝你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听到没有?我被威胁了。”夜瑾儿拆了一个棒棒糖,无辜的像个小兔子。
易言安闻言有些窒息,用眼神催促她离开这里,而夜瑾儿偏就无视他的示意。
“你知道上一个威胁我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夜瑾儿语气温柔得诡异,让在场的九个大男人不由地打了个寒战,但很快就被愤怒占据大脑。
为首的男人握紧手杖,脸色涨红。
这个臭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今天非得教训教训她!
“抓住她,让她知道惹怒我的下场!”随着男人的吩咐,其中一个男人朝着她逼近。
“恼羞成怒了?”
夜瑾儿忍不住挑了挑眉,看着狼狈的易言安挣扎起身,想要保护她,但被人强行按在地上。
在她面前的男人伸出手来,宽大的手掌似乎能在一瞬间将她提起,因此他轻敌了。
然后——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想抓夜瑾儿的大汉躺在地上哀嚎着打滚,夜瑾儿看都没看他一眼,挑衅的看向了易言安名义上的父亲。
“还不快上!你们是打算看一个小孩子趴在我头上耀武扬威?!”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又是两个大汉冲上来抓她。
她在这个时候不得不感谢一下易言安,把客厅装修的基本上没多少落脚的地方,要不是障碍物,仅凭她的身手,只怕会被抓住了。
蹲下身子,灵活地躲开了两个大人的抓捕范围,一个打滚到了另一个人面前。
“不要妨碍我。”夜瑾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顺手把糖放回包装袋,扔到了一边。
大汉愣了两秒,反应过来面目狰狞地伸手来抓她,夜瑾儿“啧”了一声,继续滚到了易言安旁边的桌子底下。
抓着易言安的大汉不知道该抓她,还是继续守着易言安。
在他犹豫的时候,易言安就动手从他手中挣脱了出来。
“都让你走了,怎么还留在这里?!”他脱困的第一反应是训斥夜瑾儿。
而她被训的相当懵,当场就炸毛了,气鼓鼓地回道:“我不救你的话,你早就被他们抓走了!易言安,你是个二百五!”
易言安现在没功夫哄小孩,看着七个逼近他们的大汉,额角挂了几滴冷汗。
他以前是经历过各式各样的刺杀和危险,比现在更危险的情况也是有的,那时候的他能心无旁骛的脱离险境,但是他现在还带着夜瑾儿。
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整个世界仿佛停止运转了。
他不敢想象夜瑾儿独自待在这里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他拼尽全身力气推开挡路的人,跑到桌子底下,抱起夜瑾儿就往外逃。
那些人并不愿意放过他们,甚至想把他们困在小小的一间房子里。
但他只有一个念头,带着夜瑾儿离开这里。
“你甘心就这么走了?”被他抱进怀里的夜瑾儿没有生气,反而笑吟吟地看着他。
易言安低头看着她,她笑得极其乖巧可爱,而易言安相当冷静地回道:“不甘心又能怎么样?我只想……把你带出去,从他们手里逃出去。”
“嗯……那我就把他们都打趴下吧。”夜瑾儿轻轻笑着。
她的模样天真可爱,易言安本想说自己都打不过他们,她一个小女生怎么可能做到?
易言安低下头来,看到夜瑾儿认真的表情,还是没把话说出口。
在他们靠近两人的时候,易言安抱紧了怀里的人,有些绝望道:“阿瑜,他们太凶了,你会受伤的。”
“……”
夜瑾儿没说话,示意易言安把她放下来。
“把我们逼成这样,你们很不错。作为奖励,我给你们变个魔术吧。”她一落地,垂在身侧的右手抬起。
于是,在所有人面前上演了一个人类如今无法解释的现象。
一柄巨大的镰刀出现在她手里,通体漆黑如墨,泛着森冷的光芒,锋利的刃尖泛着银白的光泽,闪着骇人的光。
持着镰刀的少女如同死神降临人间,带着毁灭一切的煞气,就静静地站在他身边呈现出护卫姿态,每一个靠近他们的人,都会被寒气逼退。
他们都忘记了攻击,呆若木鸡地看着那抹娇小纤细的人影,满脑子都是“这是假的吧?这一定是幻觉”。
直到夜瑾儿把镰刀架在了他们脖子上。
他们才知道这并不是幻觉,这个纤弱的少女确实拿出了一把镰刀。
“你们没有找到易言安,没有见过我,更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你们受的伤都是自己不小心弄的。”
夜瑾儿温柔的笑着,打了个响指,那些人顿时变得木然,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连忙带着他们的老大下了楼,做着自己的车离开了。
易言安呆呆地看着她。
面前的夜瑾儿还是那个夜瑾儿,但有些东西好像已经变了。
见那些人真的离开,夜瑾儿手里的镰刀垂下,自动化成了一个八面体的吊坠。她轻轻一甩,将吊坠收在自己掌心,随手揣进了兜里。
随意的很。
如果系统没被静音,一定会震惊到麻木地问她为什么能把上个世界的晶核变成武器。
但它被静音了。
察觉到易言安的视线,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忘了易言安。
“你这个巴掌印,这么点时间压根就消不了。”她看着易言安的脸觉得十分头疼,“净是一堆麻烦事儿。”
“阿瑜,那个……”
易言安有些好奇地指了指她的口袋,但被夜瑾儿无视了。
“易言安,如果下次再遇见他们,你就别顾着什么君臣父子的仁义道德了,直接打。打不过,那就把他们送进去。”
直接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瓷瓶,倒了一个乌漆麻黑的药丸子塞进了易言安嘴里。
身为星珩宗的太长老,简单的疗伤药她还是有的。
眉眼带笑的少女看着愣愣的易言安,伸出手摸了摸易言安的脑袋,对他道:“易言安就是易言安,不会是别的什么人。”
易言安想说什么,但她完全没给他这个机会,如法炮制地篡改了易言安的记忆,才拉着他去她家过年。
“阿瑜,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夜染白安静地坐在桌子旁,火锅氤氲的热气覆盖了他的眼镜,他随意地把眼镜摘了下来,放在桌子上。
少年精致的面容展露出来,他看着易言安的目光,有种说不出的威严。
“他在写作业,拖了一会儿。”她毫不心虚的回道。
跟在夜瑾儿身后的易言安表情有些不对,他一向不会积极的写作业,除非临近开学,或者是糊弄她。
所以这个事情很奇怪,他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写作业?
易言安想不明白,就坐在了桌子旁,与清冷少年面对面。
“染白哥好……”
“我只有一个妹妹。”此言一出,整个客厅的气氛变得相当尴尬了。
夜染白的意思,易言安很清楚。
他是想说,他和他没什么关系,不要借着母亲和妹妹的关系和他胡乱攀扯。
“他是客人。”
“少说两句,吃你的。”夜瑾儿本想给他说句情,显然夜染白不接受。
“哦。”
她没办法,只好低下头,无视接下来的事情。
“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易言安小朋友,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待历史上某些阴谋家的。”
“那要看你站在那个角度看待他们。这个时候他们属于哪个阵营,具体又做了哪些事情,都会影响别人对他的评价。”
“如果这个人为恶,其行不可饶恕呢?”
“那我建议一身正气的人尽量远离,省得也沾染了他身上的脏污。”
两个人说着夜瑾儿不感兴趣的话题,但明里暗里又像是在嘲讽着对方,她不懂。
夜瑾儿趁他们两个斗嘴时,又拆了一罐可乐,准备偷偷摸摸地喝掉,然后……
两只骨节分明的手同时伸过来,把她刚拿起的可乐按了下去。
夜染白审视着她,最后扭头对十分开心的父亲夜沉道:“爸,以后不准买碳酸饮料。”
自己喝着可乐的夜沉有些心虚地握紧了可乐罐,梗着脖子狡辩道:
“我的人生就这么一点乐趣,你还不让我喝了?!”
而夜染白并不理会他,将目光投向了自己母亲,于是温温柔柔的女人笑着点头,并打包票表示道:“大白放心,家里以后不会再有可乐这种东西了。”
夜沉懵逼,强烈反对。
但反对无效。
与此同时,易言安温和地笑着,把她手里的可乐抽走,对她道:“吃着热火锅,喝着冰可乐,你是会拉肚子的。”
夜瑾儿委屈巴巴,但和夜父一样,两人坐在一起自闭,最后两个人还举着白开水哭诉自己的凄惨。
从始至终,易言安的目光都放在她一个身上,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夜染白本坚定地认为夜瑾儿是自己以为的那个人,但今天,他觉得自己可能是错了。
“阿瑜,阿瑜。下雪了!”
站在阳台和她一起喝着白开水的老父亲,看到窗外的雪突然兴奋了起来。
沉思的夜瑾儿反应过来,透过窗户看到了缓缓飘落的雪。
“真的下雪了……”
“走走走,爸爸带你下去堆雪人!”
老父亲夜沉兴奋地把她抱起来,试图找个合理的借口去玩雪,然后被夜染白给拦住了。
“爸,才刚下雪。”清冷少年的语气里都带着一丝的无奈。
“阿瑜,你要一起下去堆雪人吗?”
奈何老父亲压根就不搭理他,反而笑着对抱在怀里的夜瑾儿温声细语。
“阿瑜。”少年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威胁。
“我……”
夜瑾儿觉得自己太难了,一边是清冷天才哥哥的威胁,一边是贪玩老父亲的期待,她该怎么选?
“你差不多得了,带着阿瑜下去走一圈,别着凉了。”
老父亲夜沉很开心,给夜瑾儿围了一个围巾,穿上外套,就带着她往楼下跑。
易言安不放心,决定还是跟着去了。
可能夜染白也担心,央着夜妈妈,一家人在雪天走着,在昏黄路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馨。
站在不远处的易言安看着和老父亲夜沉打打闹闹的夜瑾儿,突然觉得人多一些也是挺好的。
能陪着自己想陪着的人,看到本不能看到的风景。
神明给了他一次机会,去拥抱不属于他的生活,他不过分贪恋。
只觉得,这样足够了。
“易言安。”
夜染白站在路灯之下,清冷矜贵,像极沐浴着光的神明。
而他,站在灯光照耀不到的地方,像是渴望又惧怕光的恶鬼。
“不要辜负她的心意。”
他来不及思考夜染白的话是什么意思,就听到了夜瑾儿呼叫他的名字,企图让他帮自己摆脱老父亲的雪球攻击。
易言安微微勾唇,应道:“我来了。”
沐浴在光下的夜染白盯着脚下的影子,在人看不到的地方,神也同人一样,被黑暗所困扰。
神能满足别人的愿望,却满足不了自己的心愿。
祂麻木地听着信徒的祈祷,没有一个与自己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