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围聚在诸葛亮递出的古书旁,目光被书页上精妙绝伦的造纸图示牢牢锁住,时而惊叹于工序的细致,时而交头接耳探讨其中妙处,沉浸其中,浑然忘我。待逐一翻看完那珍贵古籍,方如梦初醒般抬起头,视线在庭院中悠悠扫过。
这一扫,惊得众人皆是一愣。原本稍显局促、杂物散落的庭院,不知何时竟魔术般地腾出一大片敞亮空地。地面平整得如同镜面,砖石严丝合缝,不见半块凸起,尘埃也似被悄然拂去,只余一片洁净。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洒而下,将那空地照得透亮。
阳光倾洒而下,照亮了庭院一角堆积如山的各类材料。麻头被仔细捆扎成垛,一捆挨着一捆,麻丝根根分明,破布色泽斑驳,一旁的烂渔网,也已清理干净,网线交织有序,还按粗细做了分类,在地上铺陈开来。
再瞧另一边,所需木材木料规整排列,长短粗细各异,却无一杂乱。
众人环视周遭,满是惊叹,心间热忱无线,只盼即刻开工,让学宫造纸工坊早日焕发生机。
老工匠们满是褶皱的脸上写满讶异,张着嘴,半晌才缓过神,其中一位轻拍大腿,感慨道:“咱这一心钻研古书,竟没留意这院子悄没声儿就大变样咯,瞧这地儿,宽敞规整,是再合适不过,学宫造纸,定是得天助嘞!”
刘彦一袭青衫,衣袂随风轻拂。他见众人反应,仰天大笑。随后他稳步上前,身姿挺拔,袍角轻扬间,抬手潇洒一挥,那手臂舒展,作邀请之态。
“诸位师傅!”刘彦声音醇厚有力,如洪钟鸣响,引得众人目光纷纷聚焦。
“今日庭院之中,材料齐备、场地已清,万事俱备,只等诸位大显神通呐!”言罢,他侧身微躬,手臂顺势划出一道弧线。
老工匠们见此,相互对视,眼中燃起灼灼斗志,为首那位斑白头发的工匠,紧了紧腰带,拱手回礼,声音略带沙哑却透着决然:“刘大人放心,咱这把老骨头,定不辜负这番心意,就从这麻头处理起,凭这多年手艺,必让它变成好纸!”
说罢,率众工匠大步迈向原料堆,粗糙大手抚上麻头,似在与老友重聚,旋即娴熟解捆,开始分拣。
“老师傅们,等等俺们!”年轻后生们亦不甘示弱,满脸涨红,摩拳擦掌,一个个都跟在几个老师傅身边,向他们学习操作。
刘彦看着这番景象,脸上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而考虑到印刷的问题,他的脸上又不免露出愁容。
虽说他大体知道印刷的方法,但是动手制作起来,那又是另外一番景象,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另一边,刘备于政务厅内,听完刘彦与诸葛亮详述稷下学宫造纸筹备诸事,心中满是期许,也深深感到自身的责任。
刘备整了整衣衫,身姿挺拔,神情庄重,朗声道:“诸公,学宫造纸工坊关乎文脉传承、地方兴盛,此乃重中之重。方才德然与我议定,将城东南空地作工坊之址,备欲亲赴,督造筹备,以促早日建成启用。”
“公等安坐,备先告辞。”言罢,他大步向前,衣袂飘动,举手抱拳,向众人作别之礼,动作沉稳有力。
刘备话音一摞,郭嘉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瞬间有了主意。只见他脸上堆起笑,抢步到刘备身前,拱手作揖,姿态看着恳切,话语却透着狡黠。
“主公呐,您这一去事关重大,诸多环节可都得拿捏精准。嘉虽不才,却也曾留心各处工坊建造门道,知晓些个旁人难察的细微巧处。嘉愿随主公同去,凭借这几分浅薄见识,鞍前马后,仔细盯着,保准不让一丝差池坏了大事,也好随时听主公差遣。”
说着,郭嘉还微微侧身,眼角余光偷瞄众人反应,见其余众人神色专注,并无异样。
郭嘉看似上心,实则不过是想趁机少在厅里忙些繁杂公务,寻个由头偷懒摸鱼,在外头自在些,可面上却装得比谁都热忱、专业,只等刘备点头应允。
刘备哪知他这点弯弯绕,只觉郭嘉所言有理,他又一贯赏识其才,当下便欣然应道:“奉孝既有此心,便随我同去吧。奉孝有大才,倘若有你在旁,诸事当更顺遂。”
郭嘉闻言,心头暗喜,忙不迭称谢,脸上却还维持着一副正色模样,跟着刘备大步迈出厅门。
然而郭嘉还没多高兴时,刘备却又突然转头,看向身后众人。
“造纸乃大事也。还需多方出力才是,志才、子经、公台,何不与我等同去?若有事情,可一同处置。”
郭嘉一听刘备这话,那刚涌起的窃喜瞬间凝在脸上,恰似被霜打过的茄子,嘴角微微一抽。
戏志才抬头看去,把郭嘉这变脸的戏码瞧得真切,嘴角不受控地往上翘,差点就扑哧笑出声来。他赶忙轻咳两声,止住笑意。
戏志才待情绪稍稳,才整了整衣衫,神色一正,上前拱手应道:“主公所言极是,造纸关乎学宫长远大计,忠自当效力,愿随主公同往,出谋划策。”
刘备闻言,面上露出欣慰之色,一一颔首应许:“诸公赤诚,备心甚喜。既有诸公相助,此行必顺遂无忧。”
言罢,率众出庭。
府衙门外,阳光洒落,照得石板路泛光。刘备翻身上马,缰绳一抖,胯下马匹昂首嘶鸣,蹄声哒哒,率先朝东南方向奔去。郭嘉等人亦各自上马,紧随其后,马蹄扬起轻尘,一行人风驰电掣。
至城东南空地,刘备勒马伫立,放眼望去,空地广袤,野草随风摇曳,日光遍洒,暖意融融。他翻身下马,徒步踏入,身后众人紧紧跟随。
戏志才环顾轻语:“此处有沟渠连通淄水,可在水边筑堤引流,既控水量,又防水患,且便取用。”
刘备静心聆听,不时颔首,目光熠熠生辉。
“诸公所言,甚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