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
“办一件天大的事……”
从李栎的副本出来之后,雨后的流区仍然乌云密布,周拟站在罪孽的雕像前,仰望着雕像。
身后是厄一行人,个个拎着一袋发烫的饺子。
“老大,你脑子被烧坏了吧。”程亦然一袋饺子扛在肩上,“把员工餐喂流区难民?咋想的?你要扩张员工量的话小爷可不干昂。”
程亦然用胳膊捅了捅新入职的李栎,显然捏着塑料袋的对方也懵懵的。
“你看,来了就得干好事吧。”程亦然挤眉弄眼,“失算了不?”
“无聊。”李栎白了程亦然一个大眼,“他有他的安排,峨眉山猴王掺和什么?”
“你又要擅自作主了……”蒋欣童嘟嘟囔囔,“周拟,如果一个团队总是不打商量的话,就会……”
“就会怎样?”周拟回过身看向蒋欣童。
“就会失败吗?就会团灭吗?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还想怎样?”蒋欣童把塑料袋放在地上,“这不就是最坏的结局吗……”
她的手腕有些发红,不过刚好被自己藏在身后,并不易察觉。
周拟给厄分配任务的时候有些超乎寻常的公平,所有人,无论男女,所持饺子数量都一致。
抛去李栎的认知问题,她、樊可手中的袋子和其他两个男人一样重,提久了未免有些麻烦。
“只要人不死。”周拟笑着说,“队伍怎么建、什么时候建、建成什么样,都可以再循环。”
然后他有些无奈地摊手:“你们看,我没有门票,怕是要服刑了。”
“呃……”
方思奇原本已经抬起准备伸出去的手,却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又猛地缩了回去。
他手中紧握着两张至关重要的票,无论天赐还是人赠,面对眼前的周拟,他都不敢轻易将其交出来。
一旦交出这两张票,他之前悄悄投靠警察协会的事情就会彻底暴露无遗。
方思奇不禁感到一阵后怕,要是被众人知道自己成了叛徒,以后恐怕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那、拟哥你不就……”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地说道,“像那群人一样出现在拍卖会上吗?”
这是最可能发生的糟糕情况。
周拟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然后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然后学着一旁雕像的姿势摆动作,眼神犀利地扫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所以,我决定……”
周拟一字一句地说。
“我要做罪孽。”
叫人哗然一片。
“啊?!”
程亦然更是直接一步冲上前去,毫不犹豫地伸手扯过周拟刚刚举起的手臂。
“你别,不是,你别这样啊?就算您老真的被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给拍走了,小爷我也一定能够想办法把您给拍回来的!”
“罪孽,那是什么人啊?你也要掺一脚?”
“罪、罪孽是?”方思奇对发生的事一概不知,也不知道要怎么掺和进这个话题,“是这个雕像吗?”
“啊。”
周拟抬手揉了揉程亦然的脑袋,随后环着双臂游刃有余地靠在雕像前。
“人人都说罪孽是个灾星,可照我看,完全就是天妒英才么。”
“英才啊……”
他侧身蹲下,指腹抚摸着雕像座下的刻铭。
“死得惋惜,活着也就不伟大了。”
“我想活得伟大点,就要翻过世人心中这道名叫罪孽的坎,写上周拟的名字。”
他修长的睫毛微微地颤抖着,没人能够真正洞悉他是否已经毫无保留地吐露了自己的真心。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都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我已经打过三个副本了,我知道,这个世界和现实的区别在哪。”
周拟闭上眼睛。
“在于,游戏里的人比玩家更像活人。”
“他们所有的恶意都那么好欺凌,我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凌驾在他们纯粹又愚蠢的罪恶上。”
“现实就是这样,因为有约束,人类的有意和无意就显得可爱又简单。”
“周拟……”
蒋欣童重新拎起了饺子。
周拟静静地盯着地面。
“严重一定觉得我是个怪胎,喜怒无常的怪人,拿他做赌的坏人。”
“可是我……”他将头埋进自己的臂弯里,脸颊贴着雕像的皮鞋,谁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知道,我和我的厄,都是怪胎。”
“整个流区,面粉厂,不死城,乃至新世界,都是怪胎。”
“我没办法。”周拟哀叹,“我现在只想给厄建一个家,我要站起来让别人都看见厄。”
“让世界看见我,看见你们,最后看见你们闪闪发光地站在总决赛对战不死城。”
“呃……嗯……”
见此情形,一向话开的程亦然也说不出什么,他不太会安慰人。
周拟正过来身子,伸开手臂,将凑过来的队员揽在怀里,就像揽自己的孩子。
不包括站在边上的方思奇。
他低下头,静静地说。
“所以我说,只要人不死,队伍总能再建起来的。”
“只要你们相信我,好吗?”
“……”
得到队员乖乖的点头示意后,周拟说。
“那现在。”
站在一旁的方思奇看见低着头的周拟正斜着眼凶戾地盯着他。
“把你们手里的所有门票都给我,所有人的名字全部改成周拟。”
“你们去以难民的名义施舍给流区的其他难民,记得提上我的名字。”
“谁也不许躲。”
“谁要是敢躲着我,就是明摆着要违抗我。”
“违抗我,就滚出厄去。”
周拟又转回正题,掰着手指算数。
“……程亦然,李栎,蒋欣童。”
“樊可和……方思奇。”
“算上这些票,这些我的人,那我的身价就能……”
“你想用捐助流区的难民抬高身价?!”
蒋欣童突然醒悟过来,立刻抬起头质问道,却被周拟用手比了个噤声。
“那样就能超过严重,超过秦楚,变成全流区最高的股东。”
“我要做罪孽,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思考过罪孽的精明到底在哪,为什么他会在流区永垂不朽。”
周拟微微眯起了那双狭长的眼眸,他就那样似笑非笑地地继续说。
“他造就了所有难民不是吗?我为什么不能承上起下,接着用呢。”
“无论好坏,普通人永远都是船桨。是保还是用,修还是折,他们永远都不知道。”
“无论善恶,活人总是那么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