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拉茫然地眨了眨眼,眼睛像夏日暴雨过后的晴空,碧蓝澄澈,没有半点负面情绪:“我不懂。”
她不解地问:“父亲,我为什么要学会不自由。”
金发青年迎着寒冬没有温度的日光,眉宇间是藏不住的悲哀和无措:“小昔拉,当你学会不自由时,才知道你追求的自由是什么。”
“不要趴在缝隙里看阳光。”
“不要隔着玻璃欣赏大海。”
“这是我的忠告。”
他伸手抱了抱着怀里毛茸茸的小女孩儿,轻柔的声音就像百灵鸟在歌唱:“我向往天空和热土,我向往飞鸟和游鱼。”
他缓缓松开小女孩儿,站直身体,张开怀抱,像是要主动去拥抱寒冬:“我想飞向星海和太阳牵手,我想沉进深海亲吻鲸鱼的眼睛。”
他不紧不慢地戴上了一张笑脸面具,挡住了眉宇间的哀戚,让人再也分不清他的真实情绪。
“我只是,想拥有这么一个乌托邦世界。”
他轻叹了口气,抬步朝外走去,潇洒地挥挥手,没有再回头去看任何人。
他离开后,小小的工藤新一从门口走出来,朝看过来的父亲说:“爸爸,他是错的。”
小新一大大的眼睛里黑白分明,带着孩童特有的固执和追根究底,以及较真。
“toru叔叔追求的自由太病态了,那个乌托邦似的完美世界是不存在的。”
新一小脸上满是凝重,语气十分严肃:“他孤立了整个世界,只愿意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自由。这是独裁和空想主义。”
小男孩儿仰起头望着爸爸,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他活在虚假的世界里,在自己的欲望里成为一条遨游星海的游鱼。”
“爸爸,我为什么会觉得很难过?”工藤新一不明所以地说。
工藤优作神色有讶异,有骄傲,还有一丝复杂和感慨,他牵着儿子,语调轻缓温和,带着属于学者的优雅和自信说:“你会觉得难过,是因为你在成长。”
你主动打碎了父母筑造的童话,走进了真实的世界。
“新一,你有没有想成为星星。万千繁星,成为那唯一一颗不可或缺的、永远燃烧的太阳?”
“你仰望天空时,有没有想过去星海看看那一朵朵星云,辨认宇宙沉默的尘埃?”
“漫山太阳花开的时候,有想过成为翩翩起舞的蝴蝶,为清风喝彩?”
“搭建的积木城堡,有没有一瞬间想直接推倒?”
工藤新一若有所思:“都有想过,但是爸爸,想并不代表一定能做到,也不代表必须去做。”
“我很欣慰你是一个有思想、有智慧的孩子。但你衡量世界的准则太清晰了。”
“黑白分明——不是不好。你还是个孩子时,黑白分明很好。但我希望你未来会改变,不然你会受到伤害。”
工藤新一不是很能理解父亲的话,但他本能的记在了心底。
工藤优作牵起孩子的手,将他带到窗边的风铃前,温雅地说:“以前,潮水退去后,你在海边捡过贝壳。但你只捡到了被海浪涌入沙滩的贝壳,你想要海底深处更精美漂亮的贝壳,你会怎么做?”
小男孩儿思索了下,认真地回道:“多方打听拥有更美的贝壳的人,从他手中买走。或者下次来海边,试着再找找看。”
温文尔雅的男人笑了笑,感叹道:“但toru先生想要拥有鱼的力量,不被海水束缚,能自由在海中遨游,他想要的就自己去拿。他觉得哪块儿贝壳美,那块贝壳就是无价的。”
“新一,你不能因为梦想的不真实和不符合逻辑,就直接否定它。”
“这个世界太大了,你要亲自去看看,脚下的土地和头顶的天空,哪个更适合你,哪个更温暖一些。”
工藤优作拍拍儿子的小脑瓜,朝面无表情的昔拉招招手。
见昔拉乖乖巧巧地走到他身前,神色松了松,试探着问:“昔拉,你也听到我和新一的谈话了。那我问问你,如果你想要花园里最美的一朵花,要怎么做?”
“摘掉它。”昔拉呆萌的猫瞳盯着工藤优作,毫不迟疑地回道。
工藤优作揉了揉太阳穴,又问:“那这样,如果你的花园里没有你想要的最美的一朵花,你要怎么做?”
昔拉斩钉截铁地说:“我没有那么废物的花园。”
工藤父子俩:“……”
不提工藤家为了扭转昔拉的思维方式怎么苦恼。
降谷零离开工藤家后,随便挑选了个方向,百无聊赖地行走在人烟稀少的寒冬里。
他蹲下身敲了敲锁链的某个位置,被关闭的定位芯片重新启动。
此时,正参加一个上流社会宴会的贝尔摩德感受到腰间的震动,含笑着敷衍走围在身边的一群男人,独自来到窗帘后的阳台。
她拿出手机一看,定位系统正在运转。
莫吉托有消息了。
她先给莫吉托打了电话,果不其然,完全打不通。
贝尔摩德也没纠结,她点了点定位上的小红点,托着腮笑吟吟地喃喃道:“终于玩儿够了吗?”
大冷的天,也难为莫吉托没有记忆还到处乱跑了。
若非那位先生对莫吉托念念不忘,她还真能由着莫吉托在外面随便浪,将世界搅个天翻地覆更好。
可惜了。
贝尔摩德风情万种地翻了个白眼,看表情是将那位先生骂的很脏。
她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只有绿川朔在莫吉托附近。
贝尔摩德眼里漫上了一层看乐子的笑意,直接将定位分享给绿川朔,让他去抓人。
真想看看忘记了下属的莫吉托和来抓上司的绿川朔的脸色啊。
收回手机时,苏孜发了信息过来。
[女士,把mojito的定位分享给我,这是先生的命令,从现在开始,由我接手mojito。
——Suze]
贝尔摩德眼底隐隐浮现出厌恶和复杂,暗骂雪莉了一句没用,只得将定位给了过去。
她合上手机,精致美艳的脸庞在窗帘后晦涩不明。
重新落在苏孜手中,宫野彻,你自求多福吧。
她转身回到酒会,她还需要拉拢一些人脉关系,不能一直躲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