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赌！
就见老爷子面色先是一脸严肃，随后逐渐展现出笑容。
见此，杜澔心中松了口气，看样子自己是赌对了。
“嗯，老夫也瞧不上此人，你也没说错，津门一些真正有传承的家族大人物也瞧不上这号人物。”
老爷子捋须淡笑点头，对于杜澔的说法显然很认同。
刚刚杜澔再赌，赌这老头作为早年的诗书传家出身，应该会很瞧不起这些依仗他人草莽出身一朝得势就嚣张跋扈之人。
很显然他赌对了。
老爷子摩挲着茶盏，点点头道，“说的是有几分道理，只是厉爷如今也算是达官显贵，你觉得以厉爷如今的权势，放在津门可算一号人物？”
“人物自然是算一号人物，只不过也就在津门算一号人物。”杜澔如实道。
“哦，只是在津门？”
“自然！放眼全天下，他厉爷什么也不是！
就算是在津门真正的上流圈子，他也不算什么。老爷子这点相信您比我更清楚。”
听到杜澔如此说，老爷子陷入了沉默。
舒老爷子刚刚一直都是在考校，考校的不是别的，而是杜澔的眼界。
而眼下，毫无疑问，杜澔是过关的。
他与自家儿子舒秘书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杜小友，何出此言？能够总览津门巡警部门，这难道不是高官？
怎么说在津门也不算那一流人物？”老爷子故作不解道。
“呵呵，老爷子，您问晚辈这个，未免有些小儿科了吧？”
杜澔笑着摇摇头，
“津门真正顶尖的只有那一批人，也一直是那一批人，期间或许人员有些变更，但始终是那些人。
八大家的情况，老爷子您比我应该更懂吧？”
听到杜澔这么说，老爷子瞳孔微微一缩。
他神色凝重，皱眉道，“这事儿你是从哪里打听到的？”
虽说八大家在津门上流圈子不是什么秘密，但杜澔此前可从未接触过这圈子。
“老爷子，您既然邀请我前来，想来是对我也有了解，晚辈是形意门正统门人。”
杜澔这一句话顿时让老爷子恍然。
对啊，形意门人。
虽然武人地位一直不高，但是随着最近这些年习武强身强国的口号打出，传统武人的地位得到了极大提升。
加上一些军队都热衷于邀请那些名家武人充当军队里的武术教习，以及许多名门望族也希望招揽几名厉害的武师充当护卫。
这一来二去，武人得到了极大重视。
加上现如今各门各派开始紧密抱团，在江湖上大家也是相互吹捧。
渐渐地一些名门望族也是喜欢与这些武人往来，有一些大户人家甚至花大价钱也要让家中子弟拜入名师之下。
对形意门，舒老爷子自然不陌生，津门武术圈鼎鼎大名的流派之一。
“原来如此，铁脚佛是你何人？”
“是我师伯！”
“铁脚佛，尚师傅的名声我听闻过，在京津冀一带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也是一些大人物府中的座上宾，老夫早些年也是与之有过一些交情，曾向他求教过一味治跌打损伤的药膏，效果不错。”
老爷子这话就很有意思。
先是抬了一手尚师伯，随后又是点了一句，像是在说就是个卖跌打药的没什么了不起。
对此杜澔也不以为意，眼前的舒老爷子又不是武行之人，他犯不着和对方较真。
“既然你知道八大家，那也难怪了，在八大家面前，厉爷的确算不得什么。
就算是现如今津门的那些身居高堂的人物，在这几家面前也得笑呵呵的。”
舒老爷子说着叹了口气。
杜澔当然知道老爷子在叹息什么，无非是感慨。
正所谓铁打的家族流水的官。
八大家可是从嘉庆年间就起家至今的大家族，看似流传时间也不过区区数百年。
但可别小瞧这数百年，或许现如今就算是舒家可能都流传数百年了。
但是一个勉强流传和一直是高门大族可不是一个概念。
早些年还有十大家，现如今只有八大家。
而这八大家涉及行业有从事海运贸易的，从事粮商兼大地主的，从事盐务的，从事典当，银钱号，茶叶等等。
有些单独涉及一个行业，有的涉及多个行业，生意早就不局限于津门，而是整个华北，甚至大半个天下。
光看这些行业就知道，这八大家什么成色。
其他的就不说，光是说说这能够搞盐务，海运，粮食，银钱号这几种，就意味着这几家绝不简单。
在前朝能够从事这些行业的，在朝中没人，且没有够硬的关系靠山，是绝对办不成的。
就单单说茶叶行业吧，能够发家到八大家这种层次的茶叶生意，那也是垄断了多个区域的大买卖了。
能够把茶叶做的这么大，那基本上也是官商一体的买卖，没有两者配合，你同样不可能做的这么大。
更别说以前做买卖可比现在难多了，基本上处处都是需要打点上面的关系。
现在虽然也需要人情往来，但往往打点底下的一些小鬼就足矣。
可以前真是需要大关系，大靠山的。
而能够流传至今，依旧如此巨富屹立不倒，光凭这点，八大家就强的一塌糊涂。
加上这些年的利益联姻，鬼知道这八大家到底有了多大的人脉网。
千年世家少见，但这种盘踞一方数百年的家族同样不简单。
毕竟千年世家，中途都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打压。
想要让这些大家族完蛋，那得再来一个黄巢。
杜澔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他只知道在津门这些人不能惹就足够了。
“杜小友，你这眼界可真不像你这出身，听说你最近在搞了一个什么劳务派遣公司？方便和我这个老头子说道说道？”
舒老爷子笑呵呵道，能明显感觉出，相较于先前的假热情，眼下舒老爷子多了点真切。
杜澔倒也没藏着掖着，两边眼下也算是利益共同体，没什么不好说的。
便是将劳务派遣公司的一个大概情况和想法说了一遍。
听完杜澔的描述，舒老爷子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