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雾气笼罩了整个世界,黑暗袭来,可随后不久,雾气缓缓散去,而完全陌生的景象出现在了李欣雅的眼帘。
脚下是破碎的瓷砖,一道道裂缝显得狰狞而荒凉,漆黑的油渍也不知存在了多久,上面甚至隐隐有苔藓生长。
“吱——嘎——”
稍稍活动身子,坐下的椅子便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嚎,她赶忙起身,下一刻,碎成一块块彻底报废的木椅子宣告寿终正寝。
这里好像是一家酒吧,虽然李欣雅没有去过,但是这年头网络这么发达,很多地方已经不是秘密了,那长长的吧台和后方早已蒙上一层厚厚灰尘的酒柜很是明显。
窗外透过来的光芒显得很是昏暗,昏沉的光线自破碎的窗玻璃透来,光线中满是尘埃在飘荡。
也不知这里究竟被废弃了多久。
不过她没有看到有吊灯一类的存在,甚至整间屋子大都是木质的物件,可是地面上铺着的已经碎裂的地砖却很明显是现代该有的东西。
……让人感觉异常矛盾。
她试着走出酒吧,看一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自己是在做梦!
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白嫩的手臂,生疼,鲜红的印子在皮肤上浮现。
看来没错了。
她如果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自己刚刚是在和汪秋雪一起吃午饭的,然后……
她有些迷惑。
这充斥着魔幻色彩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二十年来接受的教育让她有些不能接受,但是摆在眼前的现实却在赤裸裸地告诉着自己,这就是真的。
“叮铃铃——”
木门打开,门栏上的破旧铃铛在发出一声闷响之后,便掉落在了地面上,摔得四分五裂,内里的小钢珠滚到了远处的黑暗中,不见了踪迹。
“哐!”
还没等她将木门关上,合页便整个裂开了,厚重的木门重重砸在地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扬起一片尘埃。
她下意识离远了些,咳嗽了一声,用手掌将鼻翼旁的灰尘扇去。
可很明显意义不大。
吸了几口灰尘,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道都有一种火辣辣的异物感。
可她现在已经没心思在意这些了,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很宽敞,可是周边的建筑却很明显都是十九世纪的欧式风格,甚至更早!
“当!”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铜钟的闷响声,天际的昏黑太阳逐渐暗淡,向着西山垂落。
等等……黑色的太阳?!
她仿佛看到了什么超出自己认知范畴的景象,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脚下传来“咔吱”的声响,那是一层薄薄的冰层,被她因为今天逛街疲惫而在回酒店时换上的平底鞋踩得碎裂。
回眸望去,原本正常的街道已经披上了一层银色的外衣,仿佛一瞬间从盛夏进入了严冬,冷得彻骨。
身体在寒风之下瑟瑟发抖,沿着脚下一条极为明显的边界,前方是银白,后方是昏红。
没有任何犹豫,身体本能的反应让她重新转身向着太阳的方向奔跑,在离开了那条边界之后,身体失去的温度重新回归,让她稍显僵硬的肌肉恢复了活力。
她在昏黑的夕阳之下奔跑,向着充满着不祥的黑日,身后是逐渐蔓延而来的冰层,稀碎的冰晶在伸展向前的过程中发出了令人忍不住颤抖的脆响,沿着笔直的分界线,一路横推。
黑日下沉,冰原代替原本的世界,就好像是两个极端环境在这一瞬间发生了转换,一方退场,一方登幕。
满是旧时代色彩的建筑在瞬间蒙上了一层细密的冰层,在最后的余光之下反射着冷白色调的光芒,石板路上仿佛是有一群细密的荧白色虫子在爬行,向着天际一路蔓延,如蝗虫一般要吞噬一整个世界。
在道路的尽头,她看到了一个极为宏伟的建筑,高大壮阔,巨大的十字架立于屋顶,钟塔上的巨钟极为显眼。
高约数米的厚重教堂殿门在缓缓关闭,像是要将世间所有的邪恶都封锁在门外,独留这世上唯一的火种与希望。
“等一下!”
李欣雅也不知道自己在对着谁说话,或者那门又是否会因为自己的呼唤而停顿,仅仅只是下意识的行为。
太阳落山的速度在加快,天际只能看到那微小的一小段弧度,身后的坚冰穷追不舍,那处怪异的教堂成为了她唯一的希望。
李欣雅真的万分庆幸自己没有穿高跟鞋,近乎是毫厘之间,她纵身扑进了教堂。
“哐!”
厚重的大门关闭,巨响声在整个大殿之中回荡。
她下意识看向了大门的方向,细腻的手掌撑着身体躺坐在地,膝盖的位置有些痛,想来是刚刚磕到了。
“咚!!!”
如战锤敲打城门般的闷响声突兀响起,就好像是什么庞大的怪物在高速前冲的过程中撞上了教堂,门框都抖了抖。
这让她忍不住心脏提到了嗓子眼里,紧张地凝视着,眨都不敢眨一下。
如同锋利的指甲重重划过门面的声音响起,一层细密的冰层从门槛的缝隙中渗入,汇聚成一团冰层。
那冰层像是液体一般扭曲了起来,竟组成了一张扭曲的鬼面,发出刺耳尖锐的嘶吼,向着躺倒在地的李欣雅咬来!
本来就紧张到极致的李欣雅双腿蹬着地面,双手后撑,向着身后惊恐倒退。
她想要站起来的,可是双腿却仿佛不听使唤了一般,一阵发软。
而这后退的速度很明显快不过对方袭击而来的速度,就在她绝望地都打算接受自己的悲剧时——
“当——”
宛若梵音的钟鸣声再次响起,由冰层汇聚而成的怪物突然挣扎了起来,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无形之中的某种束缚和威胁,嘶鸣声刺耳,可很明显皆是徒劳,就像是童话故事中被门夹住了尾巴的大灰狼,只能徒劳接受审判的到来。
“砰!”
坚冰在下一刻炸裂,碎成了一地晶莹的碎屑又快速融化,蒸发殆尽。
而殿门也恢复如初,就仿佛一切都从未发生过一般。
只剩下尚有余音的钟鸣声,回荡在空旷的教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