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还是让卢浦和先知道了。
濮琼枝哪里不知道,卢浦和平日里瞧着心细如发、稳妥靠谱,可遇到什么事情就是愣头青一根筋。
当日,卢浦和得到消息之后,遏制不了心中的怒火。
他拎了一把柴刀,冲进临安府官衙砍了个痛快……
“柯曹告诉我,他们劝卢浦和徐徐图之,可他却说,他等不了。”
“王超更迭不过数百年,人生亦然。他要用殷书语的命,祭这些工匠的亡魂!”
南宫雪双手抱头,眼神放空,显然在回忆什么痛苦的事情。
“我赶到临安府的时候,殷家那群人把卢浦和的尸首挂在城门上曝晒。”
他说这话时,眼中满是杀气和恨意,可声音却苦涩不已。
“我连夜奔赴临安,为卢浦和收尸,想必惹怒了殷家。眼下,府衙被临安百姓震惊,这件事情想必马上就传到京城了。我赶回来就是给兄嫂报信的。”
“我知道这事儿我做的不够理智……给你们添麻烦了。”南宫雪跪到床榻边,“兄长请家法吧。”
“臭小子,说的什么话!”南宫华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殷书语这狗东西,杀了就杀了!只是卢浦和应当早知会我们一声,也不会……”
他说到这儿,有些担忧,看了濮琼枝一眼。
濮琼枝一时半会儿难受,“嗯。多谢你替卢浦和收尸。”
“殷家如此残害我濮家人,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还有……九皇子!裴晚晴!方妙竹!
她冷着脸,再次想起了小杏子,口中涌上一股血腥味儿。
是她站的还不够高,庇护不了这些人。
当初,她可是答应他们,按照濮家的规矩,生老病死。
可现在她却食言了。
她得尽快转移濮家阵地,不能再这样下去!
……
九皇子府。
公孙怀礼看着厚厚的书信。
“你们是怎么办事儿的?本皇子不过去礼部忙了两日,就惹出这么大的祸!”
他猛地将桌子上的这些册子扫到地上。
他这会儿都顾不得濮琼枝怎么想了,先想想如何摆脱和殷家的关联吧!
这样的丑闻,简直就是巨大的把柄。
若是让世人都知道,那他爱民如子的声明就彻底别想了。
“殿下!求求您!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殿下!您若是不原谅,我就不起来了!”
公孙怀礼正烦躁,外头方妙竹哭求的声音传进来。
他这时更觉得怒火中烧。
一个两个帮不到他也罢了,尽会添乱!
“让她滚!本皇子现在不想见她!”
韦介退了出去,看着方妙竹这副苦苦哀求的模样,换了个说辞,“方夫人,殿下因为政事烦闷不已,一时半会儿没空见您。殿下也并不打算计较您这件事。”
“不过,您也该仔细想想,这件事情传出去到底对殿下名誉有损。”
方妙竹一听九皇子不怨自己,立马就开怀了。
“殿下是为何时不快?可否告知妾听?”她多留了一个心眼。
韦介犹豫了一下,斟酌道,“殿下船行出了事情,开展不下去了,如今没了殷家的支持,一时半会儿捉襟见肘,也是着急。”
“……”方妙竹陷入深思,“果然是钱的事情……多谢韦少将。”
“这事情我也帮不上太多忙,若不然去求濮琼枝?”
“不行!这个阴毒的女人,保不齐算计什么!更何况,船行不就是殿下和她一起开的吗?”
“也就是说,殿下这是和濮琼枝彻底没戏了?可殷家现在也出事了……”
“这些怎么都是剧情里没有出现过的?该怎么才能帮到殿下……”
“方妙竹!快想想啊!你可是来自新时代的现代人!”
……
此番皇室大婚,达狸国新王来贺。
鸿胪寺丞奉命接待这位新王,却被对方百般为难。
他只能请夫人帮忙,在她弟媳的瑞楼接待。
“这样的事情,原本是不好麻烦的,只是我家中那个实在是没用……”
南宫雨将此事说给濮琼枝,濮琼枝直接就答应了。
“不是什么大事儿,姑姐尽管放心就是。”
“你放心,我们照价付银钱!就是给你添麻烦了,怪不好意思……”南宫雨也明白,招待这样身份特殊的人最是麻烦。
濮琼枝摇摇头,“不打紧,我们瑞楼连官家都招待过,不必放心上。”
“那就多谢你了。”南宫雨微笑。
濮琼枝最近心烦临安的事情。
“夫人,九皇子登门拜访,负荆请罪来了!”
“就在门口呢,您快来瞧!”
濮琼枝闻言,站起身,又在原地踱了两步。
“可是有什么难办的?”南宫雨还没见过她这副模样,有些担忧。
濮琼枝先安抚她的情绪,“姑姐放心,我和九皇子是旧相识了。”
“只是,这回的事情……我不知道如何应对。”
她其实就是心里有气,不想就这样原谅。
可对方这一招,算是把伯爵府架在了火上烤。
她若是出去,那就算是把濮家和九皇子都摘了出来。
可是,卢浦和难道就白死了吗?
濮琼枝不肯。
她收拾一番心情,故作轻松走出门外。
“哎哟!殿下这是做什么呀?”
“温淑硕人,本皇子听说了临安府的事情!”
“难怪硕人当初与本皇子割席,原来是底下这些糊涂的做下这滔天的恶事!”
“本皇子事到如今才知……实在是对不住你!这般合作,竟然闹成这个样子,本皇子无颜见你!”
“唯有……唯有负荆请罪!如此,也不能还这些匠人的命啊!”
“我公孙怀礼,惭愧啊……”
“身为皇家子孙,我竟然不知手下是十恶不赦之徒!”
“今日,我便在此割发还肉,向他们赔罪!”
“温淑硕人,我不奢求你能原谅,只希望你不要太为此伤怀……节哀顺变。”
他这一番动作,周围围观的百姓也都纷纷震惊。
更有那性情中人,为此动容落泪。
“殿下真是爱民如子,又怎么会做这等恶事呢!”
“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的。殿下……无需自责。”濮琼枝这话时,指甲深陷手心。若非如此,她决计说不出原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