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契眼睫轻颤，神色有些受伤，“为什么？波尔多，你知道我骗谁都不会骗你的啊!”
他说得那么情真意切，感人肺腑之言令人不禁泫然泪下，可波尔多神色很平静，垂眸静静地看着他。
“最高端骗术就是把自己都骗过去，兰斯，你连自己都在骗，要别人怎么相信你?”
说话间，波尔多从地上站起身，低下头，目光深深地凝视着他，眉眼间笼罩着，“很抱歉，你说得每一个字，我都不相信。”
“好吧，你从一开始就怀疑我了，我的故事编得有那么假吗？”蔺契翻身坐起来曲起一条腿，单手杵头好整以暇地望着他，脸上的颓废痛恨全然消失。
果然在装。
波尔多内心感叹，却也有些郁闷，“兰斯，我们认识也有几十年了，就像你了解我一样我也了解你，你想要什么大可以直接说，不用撒谎试探我。”
他沉默了一下，又问，“当年的事真的像你说的这样吗？”
这是还在怀疑了？
蔺契暗暗发笑，“都被你发现了，那我还有什么好狡辩的，一切都是我编的，我是蔺泽安，是蔺家不为人知的第二子，而他……”
他望向那人，眼神幽暗不明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海，“是我的老师，教我礼义廉耻，是非曲直，很可笑吧？我现在变成这副模样，不辨是非，不明事理，毫无廉耻之心。”
波尔多无声叹息，眼神中透露出些许疼惜。
“啊，你在同情我?”蔺契被他眼中的同情与怜悯刺痛，猛然从地上站起，“你疯了吗？”
蔺契的张牙舞爪在波尔多眼里，就是激起浑身刺保护自己柔软部位的可怜刺猬，他摇头，“我很清醒，兰斯，这么多年交情，也该容许我对你心疼吧？”
“……”
蔺契被他这话给噎了一下，心里聚起来一半的气僵在半空，不上不下憋得难受，半晌，扭开头咬牙切齿憋出来个字，“滚。”
彼尔多顺从地点头离开，走了两步突然停下侧过头道，“你交给卡帕诺的东西有进展了，顺便转告你，卡帕诺想要在他身上进行研究，同不同意看你。”
说完，波尔多拍拍屁股走了。
寂静冰冷的中枢区透露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息，蔺契慢慢转动身体看着波尔多逐渐消失的背影，嘴角慢慢勾起弧度，无声发笑，眼神戏谑。
波尔多，你怎么知道我就在骗你呢？
就像你说的，我们太了解彼此了啊。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分不清楚，真相是什么重要吗？能让人相信的就是真的，当然，人所不相信的，就算是真的也会变成假的。
哈哈哈哈哈……
蔺契嘴边的笑容越来越肆虐疯狂，眼神中透露着歉意，“波尔多，很抱歉。”
作为一个骗子，以假乱真惑人心是基础，可利用人的多疑心理，指真为假也是必要手段。
就让你心里的兰斯维持着那种模样吧，兰斯是蔺契，蔺契又是谁呢？
蔺契是蔺泽安，是蔺泽安……
这个声音夜以继日地不断在蔺契脑海中循环，就像魔音一般蛊惑着人心，已经让人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了。
身后的大门自动合上，波尔多眼里的疼惜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喉中溢出一声轻笑，“兰斯，棋逢对手，能不能利用我看你本事了。”
金色的发尾微翘，走动时带起的凉风撩起白色的衣角，就像是波尔多愉悦的心情。
亲爱的兰斯，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故意配合你演戏呢？
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你到底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