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回酒店。
三人带着一袋子灰烬,同行出门。
柳钰莹本是想带回星城好生安葬的,但言君觉得这玩意邪门,未免后续再出问题,届时自己又赶不到,还是要求着今夜就立马找个地方埋了好。
柳钰莹想想也是,索性就答应了。
大街上。
几人乘着酒店的服务专车,去往最近的河流。
按照柳钰莹所说,既然是葬身于河里,那葬在河边无疑是最为合适。
况且都成了一摊骨灰都不算的灰烬了,也没那么多讲究。
不过,言君望着车窗外的景象,莫名就有点凉飕飕的感觉。
怎么说呢?
魔都是个什么地方,是个华夏人都清楚,繁华程度几乎首屈一指,夜生活更是没的说。
再加上临近节日,又是放假前夜,理应有不少出来游玩放松的人才是。
可此刻,为何是一副萧条景象?
要用一句话概括,就是车水马龙依旧有,不见人声鼎沸时。
一路上,安静异常。
就像是机械依旧运转,但平日边操控机器边聊天打屁的人忽然不见了,独留下冰冷冷的机械在闪烁灯光,又在空荡的世界里发出永不停歇的回响。
清冷得可怕!
言君都觉得有点悚然!
‘下意识’就往旁边那个热乎乎的小火炉边上凑!
步无双垂下目光,望着愈发靠近的身影,小眼眸轻轻眨了几下,旋即身子微挪,也挨过去一点,最后垂着眼睑将脑袋轻轻一靠。
哦。
言君安逸了。
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夜景,顿时感觉世界还是很温暖的嘛。
这时副座上的柳钰莹抬起美眸,透过后视镜将两人挨在一起的画面收入眼底,妆容精致的容颜上闪过一抹意外。
但下一瞬,又化为一丝淡淡的笑意。
没看错的话,这应当是姨母笑。
旁边的司机心里暗道。
路不远。
半小时到了地方。
“晚点还有需要的话,可以再联系酒店......”
司机交代了一句,绝尘而去。
言君在后面小小感慨一番有钱人的快乐,但很快又醒悟过来。
说到底,这也是一种‘力量’的体现,毕竟一切总不会凭空而来,还需自己多加努力,待到最后登临至高,什么得不到?
言君暗暗捏了捏拳,武道之心再度坚韧一分。
“埋在哪里比较好?”
柳钰莹这时回眸看向言君,想征询一下意见。
言君回神,目光探向一侧,那是直入东海的河流,看似平静下潜藏着汹涌,他对此早有体会。
如今隔着泥滩草坪与马路,再度闻那吹来的些许潮湿水汽,言君泛起回忆的同时,也顺手指向斜侧方。
“我看那里就挺不错的,还长了好些花呢。”
柳钰莹闻言,顺着投去视线。
那里有一围红艳艳的花朵,看其外在,应当是刚开不久,一朵朵如倒开的伞一样,艳丽异常。
可柳钰莹看后,莫名有点发麻了,娇躯都颤了两下,顿时没好气地横了言君一眼。
“臭小子,你知道那是什么花吗?”
“诶?”言君一脸不解地望着她问道:“什么花啊?”
“那是......”柳钰莹欲出口的话顿了下,提着手里的灰烬看了眼,抿了抿绛唇,才道:“那是曼珠沙华,也叫彼岸花。”
“嘶。”
言君轻轻吸了口冷气,诧异道。
“就是那个死人花?”
“嗯。”
柳钰莹点点头。
其实就一围花而已,如今正是一年中彼岸花的第二个开花时节,到江边野外之地碰见也没什么了不起。
可今天有点太邪门了。
先是死者复苏归来,又化为尘土归去,柳钰莹忍着心绪扛到现在都已经快到极限了。
要不是言君还在身边,保不准都直接心灵崩溃,更说不好会在极度刺激下做出什么不智之举。
而如今此刻,出门到河边埋灰,却又恰好碰到这一圈彼岸花......
嘶。
想到这些,柳钰莹暗暗吸了口冷气,只觉自己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同时,下意识轻踩高跟鞋,往言君边上靠了靠。
终归是个女人来的,胆子再大也有限度。
言君倒是不慌,内在的炙热气息使他对这些无畏无惧,站在这里稳得一批不说,还有心思垂眸瞥瞥那迷糊人的玩意。
啧。
伟岸。
言君心里闪过念头,手指下意识摩挲了下,似乎在回味先前的什么。
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了这浮躁的心绪,并洒然一笑道。
“那不正好么,相传彼岸花是接引之花,正好接他入轮回咯。”
言君耸着肩,一脸不以为意,暗地里却瞅瞅柳钰莹那开始有些慌的表情,若有所思起来。
是了。
这种东西对普世凡人的冲击有多大,都不用多说了,他刚看见时,也是一瞬惊了神。
若非有所特殊经历,再加上听闻过一点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怕是此刻也好久缓不过来。
钰莹和无双,已经算很坚......不,钰姨是坚强,而无双这个傻乎乎的小姑娘嘛......
言君看向眨巴眼睛啥反应也没有的步无双。
嗯。
这玩意纯粹就是神经大条。
他心里下了肯定。
这姑娘估计到现在可能还没反应过来,这究竟是何等颠倒伦序的‘东西’。
“你这个应该是佛经里面的解释吧。”柳钰莹这时小声道。
“啊?”言君愣了下,“有什么区别吗?”
他对这个不太懂,反正网上说啥他说啥。
“区别大了,它......”柳钰莹说着停下,似乎忌讳什么,轻轻跺了跺小脚,蹙起秀眉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我们还是换个地方?”
“这大晚上来都来了......”言君刚想说就别麻烦了,转而一见钰姨那捂着手臂,在夜风里瑟瑟的模样,想了想,提议道:“要不干脆把‘他’给我吧,我去埋了,回头也好早点休息......”
“您看您脸都有点白了,别一会再受个惊,出点啥问题,我可担待不起。”言君又补充了句,同时伸手想去接过袋子。
“姨才不怕这些鬼东西......”柳钰莹收了收手,还想强撑一下,可说到鬼字时,声音又弱了下去。
最后还是没躲得开,让言君一把抓住袋子,给从小手里‘抢’了过去。
“行,钰姨胆子大,回头放产......咳。”言君顿了下,一本正经转过身,摆摆手,“我去去就回,你俩等我哈。”
说着,言君直接下了马路,踏足草坪,往那所谓的彼岸花去。
柳钰莹和步无双站在马路边。
对岸霓虹照射在河流上,天上明月不显,水面折射出五颜六色,又融成昏黄,两人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没由来地,柳钰莹心里生出一抹恐慌。
“小双。”
“嗯?柳姨怎么了?”
步无双侧目,顺势就挨过去点,抬手搀住柳钰莹的胳膊。
一种亲近的感觉袭来,柳钰莹定了定神,也抬手轻轻拍了拍步无双的小手,亲和问道。
“你不怕吗?”
“怕什么?”步无双眨着眼,一副‘无知者无畏’的模样。
“刚刚那个,是死人来的,然后又活过来......”柳钰莹讲了两句又停下,因为她有点不知如何诉说这东西。
步无双则简单了,小嘴一张就是句,“但现在还是死了啊。”
“呃......”
柳钰莹望着她那娇俏可人的小脸,绛唇动了动,忽然觉得有点哭笑不得。
“没错,还是死了.......”好久之后她发出一声轻叹,却感觉这事也没那么怕了。
另一边。
言君已经开挖了。
就逮着这一围彼岸花的正中心。
至于怕不怕的。
呵。
说笑了不是。
他言某武道之心坚韧不拔,一身气血更是炙热阳刚,区区一些晦气玩意,近身不得分分钟化成灰?
就跟手里这东西一样。
当然。
你要说是个身材棒到不行,且容貌绝世的女鬼,他到也不是不能网开一面。
就比如长得跟颜则卿那样,冰冰凉凉的逮回去,三伏天里还能给他降降温。
啧。
想多了想多了,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事呢,你说是吧?
心思泛滥间,言君已经麻利地把钰姨她‘侄儿’给放了下去。
待将其埋好,言君拍拍手站起来,看了眼被自己扒拉得乱七八糟的花丛,又瞄了眼周围一圈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最后瞅着地上的小土包,沉吟几秒,忽然嘴角一咧。
“你最好是老老实实的入了轮回,不然下回再碰到劳资,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言君很是中二的冲一摊灰烬放了个狠话,接着哼唧一声,就打算回去。
但才一转身,忽然就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怪异味道。
很淡。
却有种腥臭和血腥味交织的感觉。
如果不是言君有所经历,对这种气味颇为敏感,估计都察觉不到,且可能会认为是谁丢了点腐坏发臭的肉制品。
可这里......
言君敛眉,思索几秒,看了眼远处等待的两人后,旋即假借要洗手的模样,快步走到河边。
可河流依旧是那河流,除了折射出的昏黄光亮外,啥也没有。
这就让言君疑惑了,逮着两边看。
“不应该啊.......”
“明明闻到了,还越来越.......等等!”
言君神色一怔,瞳孔猛缩!
“那是.......”
尸骨!
好些具尸骨!
从河流上方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