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幽兰昨夜做了一个漫长又痛苦的梦。李纵的父亲设计陷害了宰相,朝廷以叛国通敌的罪名把全家人抓起来,三天后问斩。
李尚书假意向皇上恳求,为宰相一家说好话,不惜让初露锋芒的儿子李纵娶叶幽兰。他珍视友情,冒着忤逆皇意的危险为宰相一家到处游说,奔走相求。
皇上怜他一片赤诚之心,在没有更明确罪证的情况下,流放了宰相府所有人,擢升李尚书为宰相,李纵官升三级。
叶幽兰被一顶小轿抬进新任宰相的李府。家庭的突然变故,让她惶恐不安,她唯一可以依赖的就是李纵。可是自从她嫁进来后就一直被李纵冷落,有时李纵还故意在她面前左拥右抱以雪自己以前在叶幽兰面前的舔狗之耻。
叶幽兰是一个人嫁进李府的,身边没有一个能使唤的人,夫家漠视她,下人自然会揣摩主子的心思,加倍地虐待她,很快她就奄奄一息。
临死的那天秋雨凄迷,简陋的屋子里能感受到秋风秋雨从破败的窗户还有门缝挤进来,让她感觉特别地冷。
她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喊着李纵的名字。
李纵来了,是来看她死了没有。
叶幽兰头发散乱,面如死灰,干裂的嘴唇,空洞的眼神,她有气无力地质问李纵当初为什么娶自己,为什么不让她同家人一起流放?
李纵皱着眉头一脸嫌弃:“你去流放,我和谁去演一往情深,不离不弃?”
叶幽兰一下子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阴谋,是你们父子联合起来设计陷害我父亲,你父亲得到了宰相职位,你也官升三级,平步青云。”
李纵冷笑一声:“叶幽兰你还不算笨,只可惜知道的太晚。你就放心地去吧,我会找一张上好的草席把你裹起来。”
叶幽兰怒火中烧,睚眦欲裂,一口血吐了出来,好恨两个字没有说完人就挂了。
早上叶幽兰从噩梦中醒来,她脑子有些混乱,她用了一天的时间把零乱的思绪整理清楚。
她是一个资深小说迷,在看自己最喜欢的一部小说时,共情女主人公悲惨的命运,忍不住大骂作者写的狗血剧情,然后一觉睡醒她就来到了这里。
她看见小梅脚步轻快,笑语盈盈,得知明天就是父亲去满月楼的日子。她没有办法,她必须阻止,她游说母亲明天说动父亲陪她去上香,母亲笑她宰相天天忙得脚不沾地,自己可不敢说。
她去找大哥,大哥忙着军营的事,呵责她姑娘家不要管男人的事,有时间去学学女红。
晚上吃饭后,她来到父亲的书房,劝父亲明天不要外出应酬,早点回家,自己会有惊喜给大家。
父亲笑着答应了,然后就撵她出去,自己还有很多正事要做呢!
叶幽兰知道父亲在应付自己,她意识到凭自己是没有能力劝阻家人的,她想到一个人,就是七王爷。
原宿主不知道七王爷是喜欢她的,但“叶幽兰”知道啊,因为她是资深小说迷,所有的情节她都是一清二楚。
戌时,她让小梅找来府里小厮的衣服悄悄地从后门出去。
别人只知道王爷战功赫赫,却不知道他为什么回朝后不领军功,不问朝政,只是流连秦楼楚馆,醉生梦死。
叶幽兰知道,七王爷回京后,曾经想以军功换与原宿主的婚事,可是没等他开口提,就听宰相告诉他女儿已经心有所属,邀请他到时来喝喜酒。
七王爷知道原宿主喜欢李纵,于是他收藏心意,拒绝战功,带着大量的赏赐当一个闲散逍遥的王爷,皇上最怕他功高盖主,现在他主动交出兵权,皇上很是满意,给他的封赏翻倍。
叶幽兰知道宰相一家从当街问斩到流放边塞,是七王爷用军功相抵,上缴一半府里资产才换得她平安出嫁李府。做好事的是七王爷,可是功劳全被李氏父子揽去。
叶幽兰知道此时七王爷在哪里。
当她顶着瓢泼大雨出现在金桂坊后门时,侍卫很是吃惊。王爷来金桂坊很是低调,整个金桂坊除了王爷身边的人根本没有人知道,因为王爷去哪座青楼都是低调前去,高调离开。眼前的小厮怎么会知道?
侍卫不敢耽误,赶紧去通报李执,七王爷的贴身侍卫。如果他是真的有事找王爷就算了,如果是假的,那就有来无回。
叶幽兰泡在浴桶里闭目养神,小梅来催她,她起身擦干身子穿上衣服回到屋子里。
小梅给她端来姜茶还有一些点心,好奇问小姐深更半夜,下这么大的雨,为什么要出去?
叶幽兰笑了一下,她不知道如何向小梅解释,总之自己醒来看到小梅好好地站在自己身旁,她还是很激动的。
“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以后会告诉你的。”
叶幽兰喝了一口姜茶,暖暖的很舒服,又吃了一口点心,这味道不如王爷面前的点心,难道是因为自己当时冒雨前去饿了,所以吃什么都香?
“小姐,明天你还和李公子他们去郊游吗?”
叶幽兰现在无法直视李纵,她摇头:“明天找个人去金府和若云说一声,就说我受凉感染风寒,休息几日再约。”
“小姐为啥不直接告诉李公子?”
叶幽兰沉默了一下:“我长大了,要避嫌。”
小梅还想问,叶幽兰打个哈欠,伸个懒腰:“你下去吧,我困了,我要睡觉。”
叶幽兰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今天突然出现在七王爷面前,表面上是淡定从容,其实心里紧张地要命。
她知道七王爷一定会听她的建议,那自己以后不嫁给李纵,真的要嫁给他吗?她的脑海里浮现王爷躺在榻上的样子,白色的里衣敞开了怀,健硕的胸膛一览无余。
叶幽兰笑,她拉过被子盖过脑袋,她害羞了。
这个夜晚,同样没有入睡的还有王爷。他穿好衣服,让李执驾车,他要回王府。
李执为难,能不能等雨停?但看到王爷冷峻的眼神,他硬是收回了这句话。
大雨滂沱,一辆普通的马车从金桂坊的后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