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子与在刑讯室,看着温棠棠坐到对面的时候,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念头——他是不是被南牧耍了?
南牧这人,只要是关于温秒的事情,就会立刻变得非常上头。
南牧嘴上说得好:“你把温秒被杀案的档案资料调出来发给我,我来调查这头,你继续提审温棠棠,只有撬开她的嘴,我们才能知道隐藏在背后的真相。”
但仔细想想,他到底为什么去找南牧呢?可不就是因为撬不开温棠棠的嘴吗?
结果现在倒好,南牧拿到了温秒的档案,自己却还是回到局里,继续撬温棠棠的嘴。
图个啥呀?
邱子与想着想着,突然狠狠锤了一下自己的膝盖。
淦!还有那个钥匙的事情呢?不也还是没说吗?他果然是被南牧给绕晕了!
观察室外的同事看到他自己打自己,通过耳机和他开玩笑。
——邱队,别上火呀。多少人都问不出来,不丢人,哈哈。
——这女人也是奇怪,你说她承认得这么痛快,啥都说是她做的。怎么就偏偏不肯说杀人动机呢?
邱子与看着对面的温棠棠,她无疑是非常漂亮的,因为连夜的审讯,眼下微微发青。
她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求生欲,眼神涣散地落在桌面上,他们不问,她便不答。
邱子与有些不死心,“听说你是A科大的,我也是。”
对面的温棠棠没有任何反应。
“我有个朋友叫南牧,他说认识你,和你是大学同班同学。”
对面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对了。你认识温秒吗?”邱子与语气轻快,貌似不经意的提起,“我们在徐镭的遗物里找到了一张温秒的照片。”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邱子与看得非常清楚,温棠棠低垂的脸颊剧烈地抽动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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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牧正在翻看邱子与传过来的案件资料。
打开资料前,南牧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但翻开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他还是下意识地快速合上了文件夹。
浑身是血的温秒躺在生物科研室的台上,那地方本是解剖动物标本用的。
可那一天,她躺在了上面,被人掀开了颅骨。
2022年,温秒的死轰动了整个A市。
A科大也因此停学了整整一个月,政府、舆论的施压,大批的警员投入,依旧没能破获这起案件。
温秒的人际关系很简单,性格温和稍显内敛,虽不至于孤僻,却很好说话。
因为很少主动和人外交,所以除了温棠棠和温鑫,其他人大多是泛泛之交,称不上特别好。
她样貌偏文弱,脾气也是软软糯糯的,鲜少与人生气,导师和同学们对她的评价很高,都说没见过她与谁发生过冲突,不可能是仇杀。
她死时,除了被开颅之外,其他部位没有受到任何侵害,警方也排除了情杀。
虽然南牧上一次的穿越推迟了她的死亡时间,但并没有改变她死亡的方式。
也就是说,那个凶手并不是激情杀人,也不是随机杀人,tA是盯上了温秒,有计划,有预谋地杀害了她。
那么这个人一定认识温秒……
这个凶手究竟是谁?tA和温秒之间,又存在着怎么样的联系,以至于这个人如此大胆,两次都是在人来人往的大学公然作案?
对了,而且两次都是在生物科研室,难道是A科大生物系的学生?
A科大没有医学系,唯一擅长解剖的只有生物系的学生,案发地点又是在生物科研室……
难道这个凶手,一直就在他的身边?
南牧不敢看照片,血红的画面,让他感到晕眩。
他只能强迫自己继续看那些文字记载的资料。
很快,他就找到案发时的笔录。
案发之后,当日出入崇敬楼的所有生物系讲师、学生,全部被警方提取审问,甚至连那日前来讲座的徐镭都被一一传唤。
因为当时警方调查案发现场时,没有在生物科研室发现丝毫搏斗的痕迹,因此判断凶手很可能是温秒认识的人。至少凶手进入科研室时,温秒对其没有防备,才能让对方一击得手。
凶手的体型至少在温秒之上,力量不低,警方当时的嫌疑人画像均为男性,所以在审讯过程中,对男性老师和男生都进行了严密的审查。
但很快,所有人都被释放了。
因为当时的讲座,所有人只在中间有10分钟的休息时间,警方认为十分钟的时间无法完成制服温秒,然后杀人,剖尸的一系列全部过程。
南牧想起自己回到过去时见到温秒的情景,是她独自一个人来到生物科研室。
这让他发觉,自己当时错过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温秒为何会独自前往生物科研室?
温秒是材料系的学生,材料系有专门的科研实验室,也就是说,生物科研室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个熟悉的地方。
一个人会莫名其妙地去一个她不需要去的地方吗?她没有理由进入生物科研室,除非有人约了她在那里见面,然后她率先抵达了那儿……
如果他当时问了温秒为何去那个教室,很可能就能知道是谁约了她去那儿,自然也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看来,他必须再回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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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机实验手册》第二条:同一实验体不得再次设定同一个穿越抵达时间。(该空间段存在多个相同的“实验体”,遇见概率高,危险!)
也就是说,南牧如果再回去,要么回到2022年10月8日之前,或者回到2022年10月8日之后。
南牧思考了一下,觉得即便回到10月8日之前,能够做的事情也不多。还不如直接回到温秒第二次遇害的时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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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牧第二次回到过去。
2022年10月24日,温秒死的那一天。
降落的地点依旧是寝室,记忆里,这一天的“自己”很快就要回到寝室。所以南牧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他压低帽檐,戴上口罩,匆匆离开了寝室。
那一年,因为是疫情后的年代,所以戴着口罩并不是一件引人注目的事情。
南牧匆匆下楼,在楼道里遇见了兴冲冲上楼的“自己”,年少的“自己”因为温秒的邀约,沉浸在满心的欢喜中,尚不知自己的人生再过一个小时就会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
“过去的自己”从楼下往上跑来,南牧用手压着帽檐……
刹那间,两人擦肩而过。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渐远,南牧提着的心才松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年少时自己跑过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