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牧那年确实救过一个小孩。
当时他抄近路回A科大,经过附近的一个小区。有一个5岁的小男孩挂在窗外,一只手抓着晾衣服用的铁杆,整个人已经悬挂在了空中。
当时情况紧急,虽然有不少人纷纷跑回家拿被子或是在附近寻找什么可以用来缓冲接住小孩的物件,但根本没来不及。
从发现到小孩坠落,仅仅过了两分钟的时间。
南牧当时看到孩子掉下来,想都没想就张开手冲了上去。那个孩子正好落在他的怀里,过快的下落势能连带着将他一起往地下砸去。
他几乎是瞬间被砸蒙了,连后来是谁帮他拨打的父母的电话,都没看清楚。还是他父母送他到了医院之后,有一次和他说起来,才知道对方似乎是个女学生。
父母将他送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他是左手粉碎性骨折,还惹得他妈大哭了一场。
大家都觉得他运气差,倒是医生听说了他受伤的前因后果之后,一个劲地说他运气好。
孩子落下的位置很巧,若是当时他再往前一些,或许孩子就砸到了他身上,这个力道内脏出血都是有可能的。
若是他当时往后一些,孩子或许就砸在手腕上了,那地方要是骨折,比现在更麻烦。
所以比起这些,他现在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南牧至今想起当时的情景,也仍觉得自己是真的运气好。因为当时他往前冲的时候,冥冥之中,似乎被谁绊了一下,所以踉跄中少了一步,否则他还真可能就和医生说的那样,直接被孩子砸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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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牧站在转角,等着三人离开,才赶紧按了楼梯,回到七楼的病房。
路过护士台的时候,被小艾护士给看到了,又是一顿训。
一回到病房,查房的医生又来了,带着许多人,围着南牧又是检查,又是现场教学的,好一会儿才走。
没过多久,小艾护士就拎着盐水和药过来。
“怎么要挂盐水了?”南牧一脸痛苦地看着桌上的药。
“都是医生根据你的情况开的。”小艾护士手法熟练地拍了拍南牧的手背,插上针贴上胶带,又朝着桌上的药物努努嘴,“服药的方式和颗粒都写在药盒上了,你记得吃。”
“好,谢谢。”南牧看着小艾护士离开,自己也精疲力尽地瘫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不知道是盐水的缘故还是药物的缘故,他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很快就睡了过去。
一觉睡醒已经下午3点多了。
隔壁床的老太太看到他醒了,还好心地嘟囔,“小伙子,你睡得也太熟了……盐水挂完了你都不知道,幸好我帮你叫了护士拔掉了。”
南牧看了一眼空空的手背,针都拔掉了。
“谢谢奶奶啊。”
那老太太摆摆手,就又低着头,嘀嘀咕咕的似乎是在念什么经。
南牧起身出去洗了把脸,回来的时候,温秒就来,手里提了不少东西。
一见南牧,她就先问了一句,“你知道吗?顾之树的父亲顾教授,跟徐镭是同学。”
南牧当然知道,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觉得顾之树的死和温秒之死有关的原因。
但他没有说,反而有些惊讶地反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来之前,温鑫查了一下徐镭的背景……”温秒的神色有些凝重,“徐镭和顾之树的死有关系吗?你之前为什么觉得徐镭和袭击我的人有关?”
南牧顿了一下,“徐镭后来犯过事,他杀了一个A科大的学生……”
“怪不得。”温秒点点头,“但顾之树不是A科大的学生……徐镭只杀A科大的学生?还是只要是学生他都下手?”
南牧不得不硬着头皮圆谎,“不确定他究竟杀了几个人,但调查出来的只有那一件……”
“那徐镭为什么杀那个A科大的学生呢?”
“……不清楚……”
温秒有些无语,看南牧的眼神逐渐变得怀疑……怀疑未来警察的办案能力。
她顿了顿,又问,“那杀人的手法是什么?”
“开颅……在A科大的生物科研室,像是解剖生物那样……”
温秒的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她沉吟了一会儿,“A科大的学生死亡发生在小树之后吗?”
“对。”
南牧这时候还没明白温秒为什么忽然问了这么一句,因为温秒就是A科大的学生,A科大有没有学生被害,温秒自然是清楚的,而小树已经失踪,显然是在他说的案件之前。
“这就对了。”
南牧见温秒两手一合,一副“我明白了”的模样。
“什么对了?”
“一般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不都是这样的吗?因为是第一次犯案,没有任何的作案经验,所以在选择受害者和处理尸体的地点上,都会倾向选择自己较为熟悉的。前者是减少意外,方便控制,后者是为了能够更久地掩藏尸体,避免警方过早的介入。”
徐镭和顾教授是同学,他或许在拜访顾教授的时候就见过小树,甚至两人可能还很熟稔,所以要约顾之树出去也很容易。再加上顾之树已经生病卧床三四年了,以徐镭的体型想要支住一个虚弱的病人简直易如反掌。
“如果徐镭杀害的第一个人就是小树,而小树的尸体迟迟未被发现,一定会让徐镭对自己的作案手法有莫名的自信,这个时候,他对受害者以及处理尸体地点的选择就会变得相对大胆……”
南牧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浑身一颤。紧接着,就听温秒说出了他刚刚才意识到的事情,“其实要验证这两起案子会不会是同一个凶手也很简单。连环杀人犯在处理尸体的时候通常会相似的方法,或是在案发现场为了满足某种心理上或情感方面的需要而出现的标记行为……小树的尸体被发现之后,是否有发现什么特殊的情况?”
南牧面色沉重,“因为时间过久,所以只发现了骸骨……但小树的脑袋有被击打的痕迹……不是那种一下两下将人打晕的击打,而是要把脑袋砸碎的那种疯狂的击打。”
虽然温秒是被开颅,手法上看似不同,但事实上,殊途同归……
行凶者似乎都对受害者的脑袋有着非比寻常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