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很想经历一下,下一场手术,希望可以为将来多累积经验。
说来也可笑,二十年来,我这个大学渣还是第一次如此的求学若渴。不过听到会动胎气,自然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跟着这位灵医去实验室的办公室休息。
实验室里还和以前一样,没有床铺之类的,只能趴在桌子上休息。他帮我盖了薄薄的被子,就坐在桌子上随手翻开笔记本研究。
这一幕,让我一时心头有些刺痛,无形之中就让我想到和瑾瑜在这里的回忆。
只是瑾瑜不知道什么原因,和娇龙走到了一起。
他舍命救过凌轩,若真要和娇龙在一起,大可以把我杀了。
然后永远保守冥渊的秘密……
不知不觉我就睡着了,耳边却响起了绿皮火车专属的鸣笛声。迷迷糊糊的就醒了,实验室的门上有层玻璃,玻璃是毛玻璃,只能看到外面的一丝虚影。
就见投射在毛玻璃上的虚影,它好像是一个庞然大物。
鸣笛着朝这里冲来,我都以为是自己睡蒙逼了,做梦了才会看到如此离奇的景象。只觉得手腕被人狠狠的抓住,他领着我快速的弹跳到一边,“遭了,幽灵列车失控了!!它居然冲进来了,这可是我从事灵医以来第一次发生!!”
“我觉得不像是失控……”看着直接闯进实验室,狠狠冲开大门的巨型列车,我的心里都凉透了。
这间实验室里,没有窗子。
四下里都是封闭的,大小就那么点大,根本没地方躲。
巨大的幽灵列车冲过来,一定会从我和这个灵医身上碾过去。
这列车既然从未出过事,怎的我来了就出事了?
眼下,更像是人为的操纵。
列车闯进来,风力摧枯拉朽一般的大,吹得我脸上的五官都扭曲了。
冷面灵医还算聪明,推我到了角落,用自己的手臂撑在墙壁上。将我死死的护在墙角,他冷脸看过去,眉头紧蹙,“难道是有人操纵了列车,易夫人,要是普通的厉鬼我还能……”
它冲过来了,撞翻了实验室里的桌椅,直接就朝我们这个角落奔来。
风力很大,噪声也不小。
我们两个没法说话,也没法移动,大概只能被活活的碾死在角落里。
双眼睁不开,一睁开就会被狂风吹出眼水。
我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好像狂风吹上了天的风筝,没有自己的重心,也无法逃脱被风所掌控的命运。
身体战栗着,却良久没有感觉到列车撞过来的冲击感。
一开始很好奇,睁开眼睛,却也看不到什么。
只觉得发丝在风中狂舞,但是头上的发髻依旧十分的牢靠,伸手摸了摸。上面的珠花居然有一种夜晚风平浪静的海面一般的感觉,让人心神都镇定下来了。
逐渐的混乱的视线中,似乎能看到一些东西了。
有一个穿着绿色手术服的男子,衣风飘摇,身长玉立的站在我们面前。
单手的手掌落在车头,冷厉的将撞来的车拦住了。
他在拦住这辆列车的时候,单手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冷冽的看着火车驾驶位的方向,“你不觉得娇龙玩的过火了吗?如果今晚,她不来找我,那么阴间就会立刻开战。我说话算话,此誓言不破不立。”
这话可是说绝了,好像阴间要因为这一次幽灵列车的袭来,掀起一场大战。
列车不断尝试推进的车轮终于停下来了,它安静的停在原地一会儿,狂风也都平息了。只觉的那男子浑身鬼魅般的杀气四溢,缓缓的在周身上下升腾着。
冷厉的眸一扫,那幽灵列车似乎都觉得惧怕了,居然从另一头缓缓的开动。
居然开出了这间实验室,离开了这里。
这种列车好像车头车尾两头都能开动,看着车头变车尾的列车,我整个人呆愣愣的看了一会儿。
只觉得列车开动时吹来的阴风,再次掀起了头发帘儿。
惶惶然,之间才觉得懵逼的脑袋有一丝清醒,急忙撩开冷面灵医摁在墙上的手臂。
冲过去用黑乾坤摁住男子的脉搏,心头就好像吊着五桶水一样,又惊又慌,“阿轩,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受伤?那辆破铜烂铁有没有伤到你……”
“都说是破铜烂铁了,又怎么会伤害到我呢?”他微微低眉,淡淡的看着我我给他诊脉的动作。
远山眉微微颦着,似乎忍耐了一会儿,才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我的黑乾坤怎么说也是甲等偏末的水平,凌轩体内只要有细微的变化,都能轻易的察觉出来。说来也奇怪,只能感知到他体内的鬼气受到轻微的震荡,只有些许的紊乱。
大概,只要在海柳床上稍作休息,就能慢慢恢复。
可他身体里的婴灵,似乎已经彻底被他隐藏起来了,此刻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对于凌轩来讲,可能最大的隐患就是这些小家伙。
它们毕竟是受过仙树中的阴气感染,所造成的伤害不可小觑。
这些发现,我都没说出来。
闭上眼睛轻轻的搂住他的劲腰,低声说道:“你怎么回来这里?”
“手术做完了,自然要过来把你领回家,所幸刚好遇到这辆列车。否则……我一定会追悔莫及的!!”他似乎发现我没有要追问他伤势的情况,紧绷的肌肉这才缓缓的松弛下来。
果然,他身体上的情况,还是想隐瞒着我。
如果我刨根问题的去问,他不便不能隐瞒,却会更加的担心我。
我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就好了。
只希望阿赞艾,能早点回来,尽快的想办解决到凌轩身上的这些婴灵。
随凌轩回到家已经是凌晨四五点种的时间,管家打着纸灯笼,在门口候着,“凌轩少爷,您总算回来了,刚刚谢必安来过。”
“来干什么的,说了吗?”凌轩跟在管家后面,用不羁的眼神看着前方,好像不是特别在意谢必安这种拘魂的阴差莅临府上有什么目的。
说实话,我还是有些怕谢必安的。
就它那句必须死,说的人是战战兢兢,不敢和它正面相对。
管家转头看了一眼凌轩,花白的眉头蹙了蹙,“好像说是娇龙的鬼驾要亲自来一趟府邸,它是来问问什么时候能造访。少爷,是您请她来的?”
“恩。”凌轩随着管家推开寝房的门,随手就将解开了两颗衬衫的扣子,有些疲倦的坐在海柳床边。
他的双脚微微张开,冷厉的双目目视的前方,“一会儿烧张纸过去给谢小黑,让娇龙今晚不用来了,我和夫人都有点累了。明晚戌时之前,我希望能看到娇龙,否则……她就别怪我不念当初的情谊。”
“凌轩少爷,冒昧的问一句,阎君是不是又有什么动作了?您很少主动招惹是非的……”管家面上一惊,低声问道。
凌轩摊开了自己的掌心,白色玉核桃在他的掌心缓缓的旋转着。
威严的目光盯了一会儿旋转的玉核桃,嘴角有些揶揄的扬起,微微启唇之际每一个字似乎都裹上了一层冰,“她?她是在大殿里安逸太久了,所以不想混了吧。今夜居然胆敢操纵幽灵列车在九楼行凶,我已经厌烦了防守,如果她给不了我一个好的交代。那我就只好,反守为攻,现在就让她退位!”
“阎君说到底,早已权势滔天,和您作对无非就是太闲,太作了。”管家低下了头,看似恭恭敬敬,但气息和凌轩已经主仆一致的阴沉,“所谓,人不作,不会死。对于鬼魂来说,也是一样的道理,不作就不会死!”
说完,转身走出房间,关上了木质的房门。
外面明亮的月光,被房门轻轻遮掩住,只有一丝调皮的光芒从两扇门的缝隙中漏进来。忽然才发现,李太白的诗虽然朗朗上口,人人都会背。
却依旧是那般的美,那凝霜般的月光,正照在他冷聚的侧脸上。
凌轩伸手握了一下我的手,“从我身后搂住我的腰。”
手微微颤抖,似是有些无力。
“好。”我脱掉运动鞋,并没有说穿这些。
上了海柳床之后,从凌轩身后搂住了他,侧脸轻轻的靠在他温热的脊背上,“阿轩,我忽然感觉,今夜的列车不是针对我的。它……它会不会是要削弱你的力量……”
其实娇龙的目的一定很明显了,她大概是不想再藏着掖着了。
主动利用了九楼的列车,让列车削弱凌轩的实力。
“别想那么多,把心沉下来来,给我。”他坐如挺拔的苍松,威严而没有一丝浪荡的气息。
在他这句话落下之后,我的心神一沉,便坠落到梦中。
那似是梦,又似是凌轩的精神世界。
红烛在喜堂中摇曳,他一头乌黑如丝绦的发丝垂在我赤裸的胸口,眸光若最完美的黑珍珠一般。
美的让人窒息。
指尖落在他光洁的脊背上,似乎触摸到了,他灵体深处格外混乱的鬼气。这些鬼气都被他内敛的深藏驱赶到了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却无时不刻在侵蚀他的灵体,苦痛就是从这个地方不断的蔓延。
解开这些乱如线团的鬼气,需要极强的耐心。
又要不断的回应他冰凉的情愫,只觉得身子在水中沉浮,精神力却十分集中的在一点点的将缠在一起的鬼气梳理顺畅。
他若虎狼一般的霸道的凶猛,在他的攻击下,我就跟脆弱的小鸡仔没什么两样。
根本无从抵抗……
一时间,似是海上波涛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