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王给他沏上一杯茶,推到他眼前,“你此次有些冒失了。”
萧延觐撇嘴,“他不作为惹下祸端,还不能罚了吗?”
“先在延昌杀了顾洪,特意大张旗鼓回京,借此事引起民愤,回京后草草复命,就是为了今日将细奏在众朝臣下呈递给父皇。”萧延承无奈的叹了一声,看着他,“你明知父皇有意偏袒,却当众让他下不来台,非罚不可,如此就算罚了萧延珩,触碰天子逆鳞,可想过父皇日后会怎么待你?”
“我自知父皇偏袒,却当真没想到,父皇竟这袒护至此,竟连查也不查,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延昌是离京城远,来去不易,可那是血流成河的惨烈啊!些百姓就那么无关紧要?”
萧延承也是心怀天下的人,也见过死伤惨重的场面,自然理解萧延觐的悲愤。他不是气恼萧延觐的做法,只是担心他会因此受累。
“京城之中,处处都是他人耳目,有些话切莫随口便说。”
萧延觐也是在气头上,他隐了隐情绪,“我只是实在看不惯罢了。”
“父皇此举难免让人心寒。只是事已至此了,多说无益,只要你平安归来,我便放心了。”
萧延觐无奈叹气,“我能有什么事,有也是让他们气的。”
“你第一次上战场还是我带领你去的,在外厮杀有多危险,旁人不知,我还不知吗?”
“我才不怕。”
璟王失笑,“你是不怕了,都让我们为你担惊受怕。”
萧延觐也终于笑了笑,“若不是因为二哥与母妃,我还不回来呢,在西境做我的主帅,自由自在的,没人管我。”
“现在不同了,你也是有家有业的人了,可不能太过肆意妄为。”
璟王这么一说,萧延觐便接着想起黎青蒲,他垂眸轻笑,“也是。”
“所以,以后说话注意分寸,即使你没有异心,被心存异心的人听了去,容易落人把柄,给自己带来祸患。即已成家立业,你的安危便是整个瑞王府的安危,切莫大意。”
萧延觐自然也懂得这些道理,只是向来自在惯了,难受束缚,他仰头长叹一声,“好想回西境去啊。”
见他这般孩子气,璟王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会有那时候的。”
和璟王兄聊了聊天,喝了喝茶,总算心情好些了。直至傍晚才回到府上。
他从轩璞斋买了点心,总听黎青蒲与安茹说起过,也不知道好不好吃,甜甜腻腻的,是她们女孩爱吃的东西。
不出意料,黎青蒲见到点心,立马喜颜悦色,打开就吃,还不忘连连感叹有多美味。
萧延觐笑话她没出息,却被黎青蒲一个方栗酥堵住了嘴,也怪不得黎青蒲喜欢,味道确实不错。
没多会儿,一整盒糕点,就被两人吃完了。黎青蒲拍着肚子叹道,“你怎么买这么多,晚上怕是吃不下饭了。”
萧延觐撇嘴,“我又没让你算吃完,你怎么还赖我了。”
黎青蒲笑着没说话,满目甜意,却见他兴致不高。
“你怎么了?”
想起来就气,萧延觐也不愿再提,敷衍回答道,“没事。”
“我才不信。”
萧延觐挑眉看着她,“怎么,我受了欺负你还得为我报仇不成?”
黎青蒲摇了摇头,“你这一身武艺,哪用得我替你报仇啊,你自己就可以。”
他拉拢脸扭过头,“不仗义。”
黎青蒲瞪眼,“我可是替你挡过刀的人啊,这还不够仗义吗?”
萧延觐转头看向她,此时她气色不错,看来恢复的挺好了。想起她一身血的样子,还真是让他吓了一跳。他明明自己受伤流血都没怕过,偏偏却怕她有事。
“以后不要替我挡刀子,也别替我出风头,只要你好好的,才让人安心。”
这算是萧延觐的情话吧,看着他颇为柔和的眼神,黎青蒲顿时觉得,一切都值得。
“陪我下几盘棋吧,很久没下,有些生疏了。”
“好。”
从小母亲便教她琴棋书画,说女孩子要多学些东西,才不失体面。
黎青蒲算是个不听话的孩子,从小没少偷懒耍赖,她的棋艺实在一般。但萧延觐不是,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西境战场,不过他对此极有天赋,一点即通。
用他的话来说,棋局便如同战局,该行哪一步都是有理有据。
就以这样的差距,两盘棋都没下完,看着棋盘上虽输赢还尚未定,但白子也绝无回转余地了,萧延觐把手中的黑子放回翁囊中,“我们还是说说话吧。”
黎青蒲一愣,“为什么?还没下完呢。”
萧延觐叹气,“你是不是昨天刚学的?我实在不想欺负你,但你也太……”
他止住没说,但从他眼神中不难看出,他要说的是什么。
“才不是,我从小就学。”
萧延觐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你当真是令人堪忧。”
“那你就教教我呗,教我下棋的先生还是说过我有几分天赋的。”
闻言萧延觐皱眉,“那先生收了你府上多少钱?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黎青蒲瘪嘴,“不教算了,不和你玩了。”说完就得起身撵人,“你快走吧,我得睡觉了。”
萧延觐一把牵住她的手,笑眼看着她,“我也没说不教你啊。”
黎青蒲忍不住的笑,大概女儿家都这么好哄吧,明明他也没说什么,就单凭他牵住她的手,她已经开心了。
不过她还真有些后悔让萧延觐教她,一点耐心都没有,一言不合就黑脸训人,半分哄人的温柔都没有。
她想,小时候教她下棋的先生应该真的是在骗她吧。
后来萧延觐一连教了她好几天,终于略见成效,也不算白忙活一场。
那天黎青蒲溜出去买了两壶酒,本想晚上等萧延觐一起回来喝点,萧延觐却迟迟没有回来。硬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也没等到他。
也不知道什么时辰,总之挺晚了,萧延觐回来见她正趴在桌子上睡了,他坐在她眼前,也趴在桌子上细细端详着她。
她虽称不上绝色美人,但生的清秀,看着就很舒服。
恍惚间,萧延觐忽然觉得,他们好像很久以前就见过一样,或许是在这长阳城中的擦肩一眼,或许是他今夜喝的有点醉,胡思乱想了。
看着桌上的两壶酒,萧延觐笑了笑,这个小酒鬼,还总爱没事喝上几杯,哪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可他还是喜欢她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