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五岁的向苒看来——盛扬这个人如果心情好的话,身上有源源不断的能量。
在他身边真的相当于“充电”。
他博学,沉稳,自律自洁。
外人看着虽然冰冷无趣,但床底之间俱显风趣、细腻。
这家伙除了有时候看不起穷人,有点资本家式的无情之外,其实人真的也不坏。
这当然是向苒的看法。
人和人之间的共振和频道是不同的。
十恶不赦的人也有人称道。
正人君子也有人诋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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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床上偎依在一起。
而盛扬这几日晃荡不安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这种安宁对于他来说一旦抓住便不想放开。
也在此刻,他才承认了自己对“家”的执念。
表面毫不在乎,
其实他理想中的那个“家”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生根发芽。
因为太重视,一度他宁愿不要“家”,
因为他没有把握。
他承受不了“家”的再一次破裂。
对于之前未曾拥有过的东西.......更害怕得到后的失去。
向苒的手被她握着,放在心口。
他眼睛闭着,漫不经心地听她叽叽喳喳的讲话——有些幼稚的,跳脱的,乱七八糟,没有逻辑的话。
当然也有些很有哲学意味的,看得出来她看过很多书。
盛扬轻咬她手指:“你天天闷在房间里是博览群书啊?小脑瓜里怎么装了那么多东西?”
这就要说到向苒的小心思了。
因为穷,就拼命地想用知识武装自己。
相比于品牌包包、鞋子、化妆品,知识还是获取的比较容易。
从高中开始,她就拼命的读书,政史地、自然科学什么都看。
穷人家的孩子不缺知识,他们缺的是“见世面”。
阴差阳错,她居然成了“盛太太”,
背起了苏以晴的名牌包,
穿过了奢侈品晚礼服,
还睡过了盛扬这样的男人......
所以她这个冒牌的盛太越当越“见世面”,当到至今还未有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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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要去盛宅吃饭。
盛扬洗了个澡,剃了须,换了一身衣服倒是精神了很多。
除了眼下有些淡淡的乌青。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在车上向苒问他。
“嗯.......头有点疼。”
“胃不疼了?”
盛扬摇头。
“哦,那应该就不是我那颗过期药的事情,和我没关系了。”
盛扬看她一脸轻松,指着自己头上的旧伤疤处:“这儿疼。”
“那怎么办?你要不要再去复查一下啊。上次你倒在地上,我以为你癫痫发作了呢。”
“严重的话,是会成癫痫的。不过......我比较幸运,没有发展成那么严重。”
向苒扒开他头发,歪着头说:“要帮你吹吹吗?”
盛扬苦笑:“吹吹有用吗?”
“也对,那就不吹了。”
“要不.......还是吹一下吧。”盛扬把头凑过去。
向苒扒开他的头发,嘴凑过去吹了吹:“好一点了吗?”
“嗯。好了很多。”他索性靠在她肩膀上,闭上眼睛。
心里想着,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好了这事要翻篇的啊。
人要往前看啊......
恍恍惚惚中,他发现她又悄悄用手指在他手心画画,
这次画的是爱心。
酥酥痒痒的,
但他只装作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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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向苒见了盛冕——穿着男装的盛冕。
盛冕的五官虽然不及盛扬那么精致,但也称得上清秀。
他戴着眼镜,穿着粗花呢单排扣西装,脚下是靴子,经典的绅士老钱风猎装,完全没有昨日女装大佬的影子。
“弟妹,他昨天后来闹腾了吗?”盛冕走过来寒暄后,悄悄地问。
“没有。”
盛冕笑道:“我这个堂弟,酒品还算好 。”
盛扬的叔叔盛宇这次入了席,话语不多,很沉稳的样子,仔细看来盛扬和他叔叔在轮廓上还有些像。
向苒心想——不知道盛扬父亲是什么样子的。
他也没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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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扬的姑姑和他的表妹也在。
还有一个中年男的是生面孔,旁边坐着妻子和女儿,那男的称呼盛益民“舅舅”,应该是盛扬爷爷的外甥。
大概是今天晚辈比较多,盛益民作为家长,并没有长篇大论地在餐桌“上课”。
盛扬姑姑家的表妹比向苒小不了几岁,名叫苟慧雅,很文静的样子;另外一个表妹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还在上高中,大人们称呼她“慧慧”。
慧慧头发很短,说起话来十分利落,人虽小,但很活跃,她甚至还问盛扬:“盛扬哥哥你现在这么忙,应该也没时间观星,可以把楼上那个天文望远镜给我吗,还有你美国寄回来的那些唱片,我可以去挑几张吗?”
盛冕笑道:“慧慧,你想什么呢?哪轮得到你啊。这些东西,盛扬将来要传给他孩子的。”
慧慧露齿大笑:“我开玩笑嘛。”
笑完之后,她又打量着向苒的小腹:“嫂嫂是怀孕了?”
这话音量不大,但大家却很意外地,仿佛都听见了,无一例外地看向盛扬夫妻俩。
盛扬婶婶开口解围:“小丫头,你眼力就不准了吧,刚才你盛扬哥哥还剥了大闸蟹腿给以晴吃呢......”
慧慧的妈妈也笑说:“他们刚结婚呢,也不急。”
“不过,盛家倒是该有个孩子出来,热闹热闹了。逢年过节也有气氛。”盛扬的姑妈夹了菜,给自己的女儿。
这话一出,盛冕就开口了:“姑姑,你这话就不对了啊,我们没结婚的不都是孩子么,瞧这一桌上就有三个大孩子呢。”
盛宇拍了拍盛冕的肩膀:“大孩子,去给爷爷敬酒,你来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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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盛扬拉着向苒先告辞。
因为盛宅不远就是A湖,而A湖沿岸都是自然景区,有山有水的地方,风景都不错。
两人携手步行,司机在不远处跟着。
“我们现在去哪。”向苒问。
“随便逛逛......”
走到十字路口,指示牌上提示——向上是慧山古寺,向下是慧泉古镇。
盛扬牵了向苒的手:“先上后下,晚上去看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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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陈把车开到一个观景平台,车就无法开上山了。
盛扬和向苒靠着车身,眺望山下。
左侧方向市区的摩天大楼清晰可见,而右侧是茫茫的A湖。
书上记载,古代有个着名的士大夫最后携着美女隐归于此,A湖也以此为名。
山口的风,吹起了向苒的发丝,飘在盛扬的脸上。
他转过头来:“苏以晴,你知道去年的今天.......我在做什么吗?”
向苒摇头。
“你不记得了?当时是第一次家里安排我们见面,但我去了埃及潜水。当然......你也没回国,所以不算我单方面失约。”
“什么?所以你恢复记忆了?”向苒问。
“没.......这是他们后来告诉我的。”他望着远方,“所以,去年这个时候,我应该在‘蓝洞’!”
“蓝洞?达哈卜拱门?它将蓝洞与红海连接起来的海底隧道?”
“是啊,你在澳洲的时候去大堡礁潜水过吗?”盛扬问。
大堡礁?向苒只在书上见过照片。
至于潜水她捏着鼻子可以在家乡山沟的潭里不换气好久,这算不算潜水?
于是她仰起头笑着说:“没有,因为我觉得比不上国内有些小众的地方呢。”
“哦?你指的是西沙或者南沙群岛吗?”
额,有钱人的思维和她真的不在一个频道上啊,这西沙群岛不是听说还没正式进行旅游开发嘛。
“我指的是大山里的潭水,你不是去过Y省的青栾县吗?那里有个玻璃潭,里面的水清澈见底,还有很多小溪鱼,去那儿玩不用潜水装备,直接抱着石头可以潜下去。而且附近还有很漂亮的石头,有一些颜料师会去那边收集石头,用来制造矿物颜料。”
“这是你那位朋友告诉你的?这么说你是亲自去玩过了?没想到你会去那么艰苦的地方,苏以晴,我小瞧你了啊。”
“嗯,对呀。盛总你有闲钱可以去开发一下,再找几个网红拍点短视频,制造一点噱头,肯定能成网红旅游景点。”
谁知盛扬笑了:“既然是这么好的地方,为什么要去开发呢?保持原生态不好吗?天底下可以挣钱的地方有很多,还是保留一块净水吧。”
向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