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盛芙笑着,一副刚刚什么都没说的模样。
“好了好了,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想回家了就回去玩。我还没死呢,下次让我瞧见谁说闲话,我带着康哥儿打上门去,我打老的,康哥儿打小的。”
丁玫姝有些忍俊不禁,神情也放松了许多。
“母亲,您真好,与娘亲一样好。”
丁玫姝上前趴在宋盛芙的膝盖上。
宋盛芙有些不大自在,除了那些孩子,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儿与她这么亲近。
她的手放在丁玫姝的鬓角,帮她捋着有些散乱的头发。
“你啊,平日里莫要东想西想,如今咱们伯府最不怕的就是别人说。你是伯府的儿媳妇,在外面有伯府给你撑腰。我还没死呢,虽然我不管事,一般的人家也不敢在你面前造次。”
“胡说,母亲要长命百岁才好呢。”
丁玫姝有些低落,什么死不死的,让人听了心里酸涩不已。
宋盛芙知道只要自己还活着,就是一根定海神针。就跟上辈子一样,上辈子的段侯老夫人一去,伯府就迅速的衰败。
她更像是一根纽带,连接着大家,纽带一断,关系如冰结。
更何况当时伯府,没有半点出息,已是大衰之势,即使有心帮扶也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想到这,宋盛芙有了些危机感了。
康哥儿都还没长大呢,她起码要活到他成亲有出息了再走差不多。
还得鞭策鞭策他们,努力奋斗,不然她的香火怎么办?
地下那群老鬼,不知道有多少个,一人分点她都不够了。
不对,上次说的好像是分她一半。
宋盛芙又有些高兴了,转念一想段伯府就这么几个苗子,就算是一半也不多。
不知道要多少才能供养鬼身,她也不想投胎了,当个鬼挺好的。
丁玫姝不知道自己婆母在想什么,只是抬头看见宋盛芙满头白发有些刺眼。
宋盛芙此时还在想着找个人传承衣钵,人数不够那就烧的勤快一点。
看她,整日烧的旺旺的,多好。
地下那群老东西吃的可真好。
将丁玫姝打发回去以后,宋盛芙转悠就转悠到祠堂去了。
如今的祠堂比起之前又扩大了一圈,这才几日没来,香槽里面的香灰又满了。
宋盛芙亲自点了一把香随意插进最中间的香案里,等到燃起的香烟徐徐上升,连接到屋顶之上后,宋盛芙找了个蒲团坐了下来。
嘴里开始嘀嘀咕咕,发发牢骚。
在这里她有些话都不能说,只能在这里发泄一下。
她可不是自言自语,是真的在说给地下那群老东西听。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知道这样做他们听得到。
在这个时代其实还是挺憋屈的,啥也干不了,无聊的很。
虽然她老了也没什么娱乐活动,但她毕竟不是古生古长的,有时候说句话都要斟酌一番有没有忌讳。
今儿她差点就说秃噜嘴了,吓得赶紧过来烧把香安抚一下自己。
“你们可要争点气,这个年纪正是奋斗的时候,不要给我装死。哪日我要是闯了祸,那可就是塌天大祸,你们也不想没有饭吃吧。”
“香好不好吃?好吃就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我算了算顶多我再活十几年,就可以回来了。”
“再多就不能够了,老的牙齿都啃不动肉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还有说好了分我一半的香火,可不能反悔,我都记着呢。”
别说,段伯府的祖宗还真是多。
这一排排牌位,瞧着密密麻麻的。
段伯府以前挺多的人的啊,宋盛芙瞧着有一辈人有六个兄弟呢。
怎么越往后面人越少,到了段崇明那一带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难怪以前的原身为什么一定要段崇明纳个妾,段崇明就是吃了没有兄弟的亏。
在这个时代,亲族之间一定要有一个担得起大任的。
就比如说现在的段静宗和段静安,段静宗不行,段静安就得起来。
以后即使段静宗不在,有段静安这个有能耐的叔叔,康哥儿也会过的很好。
当时的原身应该也是打着这个主意,毕竟段静宗身子不好,她生不了就给段崇明纳个妾,给段静宗生个兄弟出来。
段静安一出生就被抱给宋盛芙养着,两兄弟也时常培养感情,自然就更亲近。
上辈子如果不是段静安还在刑部,康哥儿与陆氏或许都活不下来。
不然那才是真正的断子绝孙了。
段崇明只有一个人,当年不知道为何沉寂下去,担着不重要的职位。
宋盛芙也有些疑惑,她并没有这一段记忆,或者来说是原身当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反正她有预感当时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毕竟年轻的段崇明可不是后面那消极沉沉的模样。
不知道这家伙死后,有没有被那些老东西毒打一顿。
她就这样坐着,说了好久的话。
外面的下人只听得见里面的嘀咕声,他们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宋盛芙对丁玫姝说的也不是假话,她早早就让人等着康哥儿下完学,把他叫到祠堂里来。
康哥儿过来的时候,宋盛芙正打着瞌睡呢。
“康哥儿快来,给这些老、祖宗们烧炷香,保佑咱们平平安安的。”
康哥儿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在祠堂里规矩的很,一脸郑重地点燃了三柱香插在主案里。
平日里除了祖母和父亲,无事他们是不能进祠堂的。
虽然祖母说平日里让他们来给老祖宗们点香,可是他们轻易不会过来打扰祖宗们。
烧完香,宋盛芙就带着他出门了。
康哥儿有些不明所以,宋盛芙等走远了才对他说。
“你前些日子不是说建了个擂台吗?怎么样了?”
康哥儿听完神色变得生动起来,一边走着一边扯着旁边的树叶。
“差不多了,就在神农巷对面,挨着杨柳河。那里风景可好了,原来是一个茶楼,我让人给改了一下。”
宋盛芙点头,多问了一些细节。
康哥儿一一回答了,他让人改造遇到的事,
这处茶楼是宋盛芙的嫁妆铺子,收益其实还算可以,就是管事贪墨了银子被她发现给发卖了。
当时康哥儿说想要个擂台,她寻思着就把这个铺子给他了。
不过有个要求就是,这擂台必须他自己亲自设计,她给他拨银子,银子有一定的份额,不能超出这个额度,超出的部分要用他的月钱来抵。
虽说是让他来,底下都有管事和仆人,可即使是这样也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