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张辽百般不信,但由不得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还不到下午,中都县就收到了最新的情报。
丁原被杀!
义子吕布投靠董卓!
并州划归董卓之手!
这三道消息,无疑是坐实了王策的话。
张辽急匆匆地赶到县衙后院,却发现王策正坐在桌边,和程昱、张燕、孙亮等人吃饭。
“王大人,出大事了!”
“并州……”
张辽正说着,却见王策摇了摇头。
“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这么悲伤的话题。”
“老张,加副碗筷餐具……文远一路奔波,不如先来用过酒饭,再做商议!”
王策大手一挥,张五哥立刻跑去里屋,拿了一副碗筷出来,又挪来一个石墩,示意张辽坐下。
“可丁刺史已经……”
张辽气急,甚至连桌上的饭菜都来不及看。
“死了,我知道。”
“那吕布乃无义之人,虽有勇武,可这品性嘛……呵呵。”
“些许财帛珠宝,言语诱动,投董,自然是意料之中了。”
王策摇头晃脑,同时嗦了一口碗里的鸡骨头。
别说,黄焖鸡确实好吃!
张辽都看呆了,明明他是第一个接到消息的,可为什么王策知道的这么清楚?
就好像未卜先知一般!
眼见几人吃的热火朝天,张辽终于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饭菜上。
只看了一眼,张文远的眼睛就挪不开了!
猪肘子!
鸡块!
白面馍!
甚至还有几个黄灿灿的、看上去应该是鸡肉的东西!
以及大碗的刀削面!
至于杯子里面,那些黑漆漆的、冒着泡泡的液体,张辽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种“酒”!
可越看,张辽的面色就越难看。
“王大人!”
“你能解这中都县饥荒,打退黑山贼,我张文远敬重你!”
一旁嗦面的张燕,脸色一下变得也不好看。
“可如今并州大乱,天下大乱!”
“你……你还有心情吃这些肉食!”
“你可知这民间百姓如何?军中士卒如何?”
张辽越说越气愤。
他出身雁门郡,那里是北方边陲,塞外胡人强盛凶悍,经常来到雁门郡吏烧杀掳掠,饿肚子也是常有的事。
这些也让张辽变得越发坚毅,同时也越发体恤民间百姓。
可如今王策的午餐,却是让张辽格外动怒!
就算是王公贵族,吃的也没有这么奢侈!
精米精面,还有肉食!
仅闻着那股气味,张辽就感觉小腹一阵抽搐,显然是饿的紧了。
但这并不是他能鱼肉乡里的原因!
他在这里义愤填膺,程昱却带着笑容,缓缓站了起来。
“张将军,不曾来过我中都县吧?”
“你可知我中都县,现今粮价几何?”
张辽愣了愣,这个他的确没有注意。
“五十钱一石。”
“而且是加工好的小米稀饭,不是带壳带糠的谷子。”
这话一出,张辽顿时瞪圆了眼睛,看的程昱下意识退后两步。
猛将瞪眼,那真是虎目圆睁啊!
“你说……多少?”
“五十钱?”
“怎么可能?”
张辽虽然不通文墨,可他祖上毕竟是富商聂壹,为了避当年“马邑之谋”的怨才改姓为张,对于这等商贾之事,也是略知一二的。
五十文一石的谷子!
还是做熟了的!
这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眼见为实,文远,可愿随我等前来?”
王策这时才缓缓起身。
毕竟,关键人物,一定要到最后才能出手嘛!
张辽盯着王策看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很快,众人就来到了粥棚。
“唉,什么时候王大人给咱们掺点谷壳进去?天天喝这么好的小米稀饭,都有点不习惯了!”
“身在福中不知福!王大人用这么好的小米熬粥,你还不乐意了?”
“这算什么,我听说,参加城卫军的话,好像顿顿都有肉吃!”
“真的假的?”
“骗你作甚?我三姑的二女婿……”
外城,原本的校场,现在已经改成了坊市所在地,而粥棚就开在最前边。
张辽一过来,就听到了这边排队买粥的百姓,正议论纷纷!
而那些居民手中,无一不是端着一个碗,捏着两块馍!
碗里黄澄澄的小米,那股浓郁的米香味,让张辽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老乡,这小米粥,多少钱一碗啊?”
张辽顺手拉住了一个百姓,那百姓愣了愣,笑了起来。
“这位军爷,第一次来中都县吧?”
“我们王大人卖粥,那都是五十文一石!”
“这两天听说天气热了,不好保存,价格要降到三十钱一石呢!”
如同一道惊雷劈在心头,张辽愣住了。
原来,是真的?
这也太离谱了!
小米稀饭按石卖!
这还能是大汉疆土上干出来的事?
“文远若不信,再去我兵营中一观,正好也检阅下,我军伍是否威武!”
王策眼见张辽如此目瞪口呆,当即哈哈大笑。
张辽征募了五千的冀州、并州乡勇,此时也正好屯扎在中都县的兵营中。
张辽为了报信,却是连大帐都没进,就径直跑到了县衙。
然后,一口茶水没下肚,从长安外逃出,传令的小兵,就找到了张辽,告诉他丁原被杀的消息。
而一进校场,张辽就看到,自己手下的几个小兵,正满脸流泪地端着盘子,吃的正香。
“王大人,您来了!”
“已经按照您的布置,给张将军的部下安排了一样的伙食!”
孙亮跑步过来行了一礼。
“一样的伙食?”
“王……大人,您的手下军队,居然……每顿都吃得起这个?”
指着自家小兵盘子里的猪肘,张辽今天已经没有震惊之外的情绪了。
这一切,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死活也不会相信。
“自然如此。”
“说实话,我们吃的饭,和士兵们都是一样的呀!”
“所谓同甘共苦,未来都是一起上战场的,怎么能厚此薄彼呢?”
王策笑眯眯地说着。
“好了,该训练了!”
“儿郎们操练起来!”
紧跟在王策身后的张燕,终于为这次展示,添上了最后一把火。
伴随着他的令旗挥舞,中都县的军士们,从各自的营帐里飞奔而出。
明晃晃的光,让张辽几乎睁不开眼。
“鱼鳞甲?”
“连小兵都穿着鱼鳞甲?”
看了眼自己身上,因为征战而变得有些残破的鳞甲,再看看那些小兵身上,除了新近的磨损,几乎全新一般的甲胄,张辽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是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