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妃看都不看一眼,抬起涂满红色蔻丹的手指端起茶杯,优雅地轻抿一小口。
嬷嬷转过视线,实在不忍听那凄厉的叫声,屋中的其他女子都吓得纷纷颤颤发抖,面色惨白,而片刻功夫过去,欢颜已没了叫声,嬷嬷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她后背全是血,早晕了过去。
她心下一颤,脚步下意识动了下,抬头看向上首的齐妃和春桃,又不得不缩回了脚步,只是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晕了?泼冷水!”
春桃一声令下,宫人将一大盆水全淋在了欢颜身上,如今早已入秋,天气发冷,这样一盆冷水下去,不冻成病才怪。
一声轻微的嘤咛,那浑身是血的女子终于缓缓转醒,春桃上前去抬起她的下巴来:“说,你招还是不招?”
欢颜的视线有片刻的茫然,许久之后,她才终于找回一点神识,缓缓道:“欢……颜……没有做过的事……绝不会招……”
春桃甩手就是一个耳刮子过去,欢颜被打得吐出一口血来,浑身无力的躺在那里。
原本梳理整齐的青丝此刻乱糟糟的贴在头上,又渗了水,水滴哒哒落下,欢颜在极致的痛苦中,无力眨了眨眼睛。
然而,春桃并没有给她缓气的机会,已经又吩咐宫人继续打了下去。
也不知打了多久,刑凳上的人半点动静也无,齐妃烦躁地摆了摆手道:“行了,就这样吧,我们走。”
她站起身来,春桃在她身后小心翼翼道:“娘娘,就这么放过这秀女了?”
齐妃懒洋洋瞥了她一眼道:“她这样子,也该半死不活了,就这副模样,怎么去*皇上,任她自生自灭吧。”
春桃当即领会齐妃的意思,带了手下,施施然离去。
等这一行人离开,嬷嬷忙的上前将欢颜扶起,她已经完全不动,也不知是晕过去还是死了,嬷嬷伸出手去,在她鼻息处一探,发觉还剩口气,当即一喜,忙的吩咐其余秀女道:“快,快上来,把她扶到我屋里去。”
原本被吓傻的秀女纷纷反应过来,平日里,欢颜性子活泼可爱,她们都很喜欢她,此刻闻言,忙的上前来,共同将欢颜扶起,往嬷嬷房间里送去。
欢颜受了很重的伤,才送到房间里,便一口血吐了出来,嬷嬷眼见了她这副样子,当即便对着其余秀女道:“你们看着她,我去找御医来。”
秀女们纷纷点头,其中一名秀女江映蓉,平常与欢颜关系最好,忙的对着嬷嬷道:“嬷嬷快去吧,有我在这里,你大可放心。”
江映蓉虽不是什么大官的女儿,却是名门闺秀,不论性格还是外貌,都尤为端庄稳重,嬷嬷闻言,点了下头:“你们多给她喂点水,我去请御医。”
一行人纷纷点头,嬷嬷这才去了。
她一路脚步急得很,本想着直奔太医院而去,可是才行至半路,忽而便被一人挡住了去路,嬷嬷一抬头,不是齐妃宫里的白公公白善又是谁!
嬷嬷心下“噗通”一声,知道事情可能没那么顺利,果然,她才开口给白善请了礼,那白善的第一句话就是:“嬷嬷这是去哪里?娘娘可说了,那许欢颜乱塞字条,促使别的秀女惊扰了皇上,这龙颜大怒可是死罪,所以齐妃娘娘说了,不许任何人为那许欢颜看诊,否则,就是与娘娘作对,所以,嬷嬷若是想去给许欢颜请大夫,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嬷嬷的脸色一变再变,最终,什么都没说,便转身返了回去。
白善看了她的背影一眼,这才满足的转身离去。
见嬷嬷空手而归,秀女们一个个急红了眼,嬷嬷看了*上了无生气的许欢颜一眼,当即道:“映蓉留下,其余的人都散了吧。”
秀女们面面相觑,但看嬷嬷一脸苍白之色,隐约能猜到其中发生的事情,当即不敢怠慢,纷纷请礼之后,皆退了出去。
等众人都退下了,嬷嬷忽而就将房门一关,随即走到映蓉身侧道:“映蓉,我知道你和欢颜关系最好,如今,也只能拜托你了。”
江映蓉看嬷嬷的口气,立刻便觉出接下来事态的严重,当即正色道:“嬷嬷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映蓉一定照办。”
嬷嬷再次看了欢颜一眼,这才道:“齐妃不让人给欢颜治病,但是欢颜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如果没有药,她一定会死,所以,我打算今天晚上,亲自去一趟御药房,拿点药回来。”
“嬷嬷,你要偷药?”江映蓉失声惊呼,嬷嬷忙的伸出手来捂住她的嘴巴,“你小点声”。
江映蓉点了点头,看了外头一眼,这才压低声音道:“嬷嬷,偷药可是死罪,你怎么能?”
嬷嬷看了许欢颜一眼,许久才道,“我是宫中的老人了,见多了宫里的尔虞我诈,风雨血腥,像欢颜这样没有心机又疼人的孩子,实在太少了,嬷嬷不想皇宫的这个大染缸染黑她,如果可以,等病好后,你将欢颜的情况如实告诉尚书大人,让他将欢颜接出宫吧,若不然,当个宫女也好过当一位嫔妃。”
江映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嬷嬷看了她一眼,一眼便看清了她眸中的茫然,当即便没有继续讲下去,叹息一声道:“算了,说多了你也不懂,你只管照做便是,我将你留下,是希望你今天晚上能帮我守着欢颜,她晚一点,势必会高烧不退,你留在她身边照顾她,我去御药房取药,如果一旦我今晚没有回来,明日早朝,你就去求尚书大人,务必将实情告诉他。”
江映蓉点了点头,“嬷嬷,你说的,我都记下了,可是,欢颜伤得那么重,万一你没有回来,或者,欢颜撑不过明天,那该怎么办?”
嬷嬷的眸中掠过一抹悲戚,看向*上的许欢颜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切,都是命。”
江映蓉怔了怔,看了许欢颜一眼,眸中满是怜悯之色,随即,她什么话都没说,握住嬷嬷的手道:“嬷嬷放心,你尽管去吧,这里都交给我,你放心。”
嬷嬷听她这般说,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即道:“好孩子,善人是会有善报的,现在,我们一起把欢颜的衣服换下来,嗯?”
江映蓉点了点头,两人这才开始行动起来。
御药房晚上是有人值班的,嬷嬷昔日也当值过,伺候过别的宫妃,知道夜班最疲惫的时候是子时,如她所料,欢颜亥时没到便发起了高烧,江映蓉在旁边一直不停歇地给她额头敷湿毛巾散温,欢颜烧得糊涂,后面便隐约开始说胡话,嬷嬷看在眼里,眼看亥时到了,便不敢再耽搁,一身深色衣衫,便潜了出去。
因为是宫里人,御药房的路很幽静,虽然有御林军巡逻,但她一身宫人打扮,又是宫里的老人,熟面孔,所以,十分顺利地便到了御药房的路段,御药房夜间的人并不多,只有两名宫人守着,嬷嬷看在眼里,瞧瞧地隐在角落,只待两人迷糊瞌睡的时候,从身后潜入。
如她所料,快接近子时的时候,这两人居然真的瞌睡了起来,因为御药房夜里平日是没什么人来的,所以嬷嬷便愈加放心了些,总是是寻着了机会,她悄无声息地从二人背后潜入了药方。
她是从窗户的地方潜入,夜色很浓,给了她很好的隐藏的机会,嬷嬷一进去之后不敢点蜡烛,只能接着萧笑的火折子的光寻找创伤药。
十分顺利地,她拿到了所有需要用到的药材,可也正是这样的时刻,外头忽然就传来了一丝动静,她一惊,火速灭了火折子,钻到了桌子底下。
进来的人,居然是张礼。
他进来取了一些药之后便走了出去,嬷嬷见大门重新闭上,这才轻吁了口气,虚惊一场。
她很快找到侧面的窗户,小心翼翼地打开窗棂逃了出去。
可是,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才刚出了御药房的门,外头居然站了一排的人在等着她,火光滔天,她看到那高高在上的天子拧紧了眉头,看着她满怀的瓶瓶罐罐,脸色沉暗,明显是十分生气地模样。
嬷嬷一惊,手里的东西纷纷摔到了地上,有的瓶子碎裂,各种各样的药粉顷刻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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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晚上就回家了么么哒,后天给你们多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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