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初一之夜,月色如银,洒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泛起一层清冷的光辉。按照祖宗的规矩,皇帝本应该在新年伊始的时候留宿于景阳宫,与皇后共度新春佳节。然而,自上次皇后给皇帝下药之后,皇帝对皇后心生厌恶,再也没有踏入景阳宫一步。
皇帝转身前往霓裳宫,那是丽贵妃的寝宫。这其中少不了沈妍可的推波助澜,她故意向皇帝透露,丽贵妃身体不适,请求皇帝前去探望。皇帝心系丽贵妃,又厌恶皇后,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景阳宫。
而此时的景阳宫,一片寂静。皑皑白雪覆盖着已经枯萎的花朵,宛如一幅凄凉的画卷。孟得贵在院子里站着,望着满地的积雪和凋零的花朵,心里充满了无奈。碧心走过来,看着眼前的景象,皱起眉头问道:“怎么不收拾一下?这雪景让皇后娘娘看到了,岂不是更伤心?”
孟得贵一脸委屈地解释道:“我本来想收拾的,但皇后娘娘说不必了。她说皇上不会再来了,这些景色也无人欣赏,所以打理与否都无所谓了。”
碧心瞪大了眼睛,责备道:“娘娘只是一时情绪低落,你就开始偷懒了!快去把这些雪清理掉,不然明天合宫请安时,别人会嘲笑我们景阳宫没有人,连院子都不打扫。”
孟得贵连忙点头称是,急忙去准备工具清扫积雪。碧心则走进屋内,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皇后心中的苦楚,但作为宫女,只能默默地陪伴在她身边,给予她一些温暖和安慰。
寂静的宫殿内,皇后身着单薄的寝衣,宛如一朵孤独的花朵,静静地坐在榻上。她手中紧握着一只晶莹剔透的镯子,那是她刚刚被册封为皇后之时,皇上赏赐给她的珍贵礼物。此刻,她正仔细地端详着这只镯子,仿佛能从中看到过去的美好回忆。
碧心轻轻地走上前,为皇后披上一件厚实的披风,眼中满是心疼和忧虑。她轻声劝道:“娘娘,夜深了,还是早些休息吧。外面天气寒冷,皇上或许是因为雪天路滑,所以才选择就近前往霓裳宫。等到明天天气转暖,他一定会来我们这里的。”
皇后缓缓抬起头,目光从镯子上移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哀伤。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沙哑:“皇上恐怕已经对我心生厌烦了,他是否还会再来呢?本宫当初真不应该那样做,现在可好,一切都失去了。”说着,她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碧心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安慰皇后。她只能默默地陪伴在一旁,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惋惜。沉默片刻后,她终于开口道:“娘娘,您不要过于自责。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您是尊贵的皇后,是皇上的正妻。皇上即使一时愤怒,过了这段时间也会慢慢释怀的。您的身子要紧。”
皇后不为所动,还是痴痴地看着锦盒,眼神空洞而绝望。她知道,这个锦盒代表着什么,它是皇上送给她的礼物,但也是他们之间关系破裂的象征。曾经,皇上对她或许还有一丝真情,但自从上次的事件发生后,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彻底破碎,连最后的一丝温情都被磨灭殆尽。现在,她只能默默接受这一切,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哀伤和无奈。
与此同时,在霓裳宫里,丽贵妃正凝视着眼前的男子。他的容貌依然英俊,声音依旧悦耳动听,仿佛时间并未在他身上留下痕迹。然而,丽贵妃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心境早已不再如昔。她回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皇上了。如今再次相见,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她缓缓地走向皇上,伸出手轻轻抱住了他那劲瘦的腰身。将头埋入他的胸口,聆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他的温暖。泪水不禁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尽管她一直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试图对皇上保持距离和冷漠,但当真正面对他时,那些年少时的爱意却无法抑制地涌上心头。即使心中有着无数的失望和痛苦,她仍然无法抗拒那份深深的眷恋。
“皇上,您今日怎么想起来看臣妾了?”丽贵妃娇嗔地问。
皇上听见丽贵妃的询问,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已经冷落她许久。他双手环抱着丽贵妃,用宽大而温厚的手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朕听说你身子不爽利,担心你所以过来瞧瞧,现在可好些了?”
丽贵妃当然明白皇上的话里有多少真心,但她并不打算揭穿。对于帝王来说,喜欢和不喜欢都是一瞬间的事情,也许今天的宠爱明天就会消失。她微笑着回答说:“只要皇上来看臣妾,臣妾什么病都没有了,就怕皇上忘了臣妾。”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怜爱。
然而,丽贵妃眼中的爱意已不如从前那般浓烈,更多的是一种无奈和疲惫。她知道自己无法改变这一切,只能默默地接受。
皇上伸出手,轻轻擦掉丽贵妃眼角的泪珠儿,笑着说道:“胡说,越发像个小孩子了,朕什么时候忘了你,你呀一直在朕心里。朕倒是想念你亲手做的栗子酥了,不知可备着?”
丽贵妃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了笑容。她转身走到桌前,拿起一块精致的糕点递给皇上,轻声说道:“一直都备着,不管皇上来不来。皇上尝尝,看看是否还如从前一样?”
皇上接过糕点,咬了一口,赞不绝口:“嗯,味道依旧如此美味。”他满意地看着丽贵妃,眼中流露出一丝宠溺。
夜幕降临,皇宫内一片寂静,唯有霓裳宫内灯火通明。皇上在这里留宿。由于霓裳宫的人嘴风紧,消息并没有泄露出去,其他后妃们都不知道皇帝的行踪,还以为他在景阳宫。而在皇后的寝宫,这一夜,她无法入眠,心情沉重,一直流泪到天亮。
第二日请安,除了还在坐月子的淑妃,其余都来了。沈妍可也见到了闫嫽,除夕夜那日离得远,并未看清楚,如今一看,果然是个美人胚子。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
她轻提裙摆,步伐轻盈而优雅,就像是从古画中走出的仕女,带着几分超脱世俗的仙气。发丝如瀑,随意地挽了个发髻在肩头。她的美,不仅仅在于皮相,更在于那份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质,那是一种令人心动的、难以抗拒的魅力。
沈妍心想这后宫的美人可是越来越多了啊,可真是够热闹的。
只见闫常在和明良媛缓缓走上前,柔柔地给皇后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微笑着拉起她们的手,亲切地说道:“你们俩是一同入宫的,只是恰逢新年,没办法侍寝罢了。不过也别着急,过几日本宫自然会为你们安排。你们要记得和后宫众人和平相处,切不可心生嫉妒、争风吃醋之意。还要好好侍奉皇上,争取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两人恭敬地听着皇后的教诲,齐声谢恩后便退下了。皇后满意地点点头,随后环视了一圈,却发现丽贵妃迟迟未到。
这时,明良媛心中暗自盘算起来。她本就有意投靠皇后,再加上仗着自己有太后撑腰,于是决定趁机讨好一下皇后,便开口道:“怎么丽贵妃还没到呢?竟然敢让皇后娘娘等她,实在是太没有规矩了。皇后娘娘,您可不能如此大度,应该给她一些惩罚,也好让她长长记性,日后才不敢再来迟。”
瑶婕妤听到明良媛的话,差点笑出声来,这明良媛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她是什么身份还敢质疑丽贵妃?但她忍住了笑意,只是轻轻抿唇,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明良媛发现没人应和她,心里有些不悦,她一转头,却看见众人都在嘲笑她,眼里的嘲讽藏都藏不住。而坐在首位的皇后也没有搭理她,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一时间,气氛变得很是尴尬。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高呼:“丽贵妃娘娘到!”大伙循声望去,只见丽贵妃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缓缓地走了进来。云芷扶着她,轻移莲步,身姿婀娜地走入殿内。
颖贵妃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丽贵妃身上的穿戴,立刻戳了戳身旁的沈妍可,笑着说道:“皇后今日又要吃瘪了,瞧瞧丽贵妃穿的,那可是今年江南新贡上来的蜀锦,颜色也是最正的大红色呢。”
沈妍可一瞧,只见丽贵妃今日身着一袭正红色百鸟迎雀图样的裙子,裙子上绣着一只只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鸟儿,仿佛真的要从裙摆上飞出来一般;耳朵上戴着一对和东珠极其相似的墨云珠耳环,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肩上还披着一件白狐裘的大氅,毛色洁白如雪,柔软光滑,一看就知是上等的白狐皮毛所制。
这件白狐裘大氅,可是去年皇上狩猎时亲手射杀的白狐,将其赏赐给丽贵妃做了件大氅。如此一来,丽贵妃更是显得雍容华贵,通身气派,简直都把皇后比下去了。
即便是后宫众人都知道丽贵妃嚣张跋扈,见到谁也不会给几分好脸色,但像今日这种僭越的穿搭,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丽贵妃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要给皇后一个下马威,打皇后的脸。众人见此情景,脸色不由得变了变。
沈妍可偷偷瞄了一眼皇后,发现皇后到底是皇后,只稍稍变了一下表情,便迅速恢复到原来端庄典雅的模样,依旧稳稳地端坐于凤椅之上,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眼神清澈而又深邃,似乎并未受到丽贵妃挑衅的影响。
颖贵妃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而后转头看向身旁的沈妍可,压低声音道:“这是第二次了吧,丽贵妃这是怎么了?没有点新花样。”
沈妍可闻言,亦是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轻声回应道:“花样不在多,有用就行,贵妃姐姐,您说呢?”
颖贵妃听了这话,心中不禁感到有些好笑,伸手轻轻点了点沈妍可的手背,脸上露出一丝宠溺的笑容:“你呀。”
就在这时,众妃嫔纷纷起身,朝着丽贵妃行礼,口中齐声高呼:“参见丽贵妃娘娘!”
然而,丽贵妃却对两旁的后妃们视若无睹,目不斜视地径直朝着皇后走去。在经过两侧的嫔妃时,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待到走到皇后面前时,她仅仅只是随意地屈了一下膝盖,便算是完成了请安之礼。而且,还未等皇后开口让她起身,她便已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毫无顾忌地坐在了左下首的第一个位子上。
今日,丽贵妃可谓是丝毫没有给皇后留情面,其嚣张跋扈的态度,就连一向沉稳的皇后此刻也难以维持平静,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明良媛见刚才没人理她,心中有些不满,便想要找个机会表现一下自己。她看到丽贵妃穿着华丽的服饰走过来,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嫉妒之情。于是,她故意大声说道:“贵妃娘娘好大的架子啊!请安都来这么晚,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些人不值得您重视呢?而且您看看您今天穿的是什么呀?正红色可是皇后才能穿的颜色,您这样穿出来,难道是想取代皇后吗?还有,您衣服上的花纹图案也太不合时宜了吧!”
丽贵妃听了明良媛的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她看着明良媛,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然后,她慢慢地开口道:“呵呵,几日不见,明良媛的嘴是越发伶俐了。怎么,你忘记除夕夜宴上那种窘迫的样子了吗?至于本宫的衣服图案,那可是皇上新赏赐给本宫的,难道说,明良媛对皇上的决策有意见不成?还是说,你觉得本宫不配得到皇上的赏赐呢?哦,对了,关于颜色嘛,明良媛年纪轻轻的,眼睛就不好了吗?这哪里是正红色,分明是茜红色好不好?”说完,丽贵妃还特意将衣服展开,让众人看清楚上面的颜色和图案。
颖贵妃仔细端详着那件衣服,不禁惊叹于它的独特设计和精致工艺。她原本以为只是一件普通的华服,但仔细观察后才发现其巧妙之处在于颜色的变化。
当这件衣服暴露在阳光下时,它呈现出鲜艳的正红色,仿佛燃烧的火焰一般引人注目。然而,一旦进入室内或没有阳光直射的地方,它的颜色会逐渐转变为茜红色,显得更加优雅和神秘。这种奇妙的色彩变化给人一种错觉,似乎衣服本身具有生命力,可以根据环境的不同而展现出不同的魅力。
颖贵妃不禁笑了起来,心中对丽贵妃的智慧和手段感到佩服。她心想:“这丽贵妃还真是有本事啊!竟然能找到这样一件如此特别的衣服。”她开始好奇丽贵妃究竟从哪里得到这件珍贵的衣物,并想象着她穿着它出席宫廷宴会时所引起的轰动。
“丽贵妃,你……”明良媛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她瞪大眼睛看着丽贵妃,脸上的表情既愤怒又震惊。
皇后坐在一旁,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她原本指望明良媛能够点到为止,让这件事情不至于闹得太僵,但现在看来,这个明良媛简直就是个蠢货!
皇后狠狠地瞪了明良媛一眼,心中暗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果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真想给明良媛一个耳光。
此刻,皇后感到无比憋屈,原本想要借助这次请安打压丽贵妃,却没想到被丽贵妃反将一军,这让她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面。她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强忍着心中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