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三当然不会相信吴家会出两千银元,赔给自己。毕竟这事儿换谁都不会信啊!再说了,那小奶狗也不是他的,他凭啥要这笔钱呢?吴家的老四媳妇居然答应给钱,肯定也是以为他麻三在开玩笑吧。还让他晚上来取钱,估计就是料定了他不敢来吧。
不过麻三本不是个较真儿的人,只是故意找吴家麻烦,既然说了要来取钱,那就一定会来。于是他挑了一对箩筐,一个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朝吴家走去,他倒要看看,吴家到底是真的想给钱,还是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麻三家离吴家并不远,没一会儿他就到了吴家大门口。他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吴老四,我麻三来取钱啦!”
只听见屋里传来张巧妹的声音:“麻三哥稍等,我正在数钱呢。”
吴家的大门没有关严实,麻三听到里面传出银元相互撞击的清脆声响,心里不禁犯起嘀咕:难道吴家真的打算给钱吗?他们家是不是觉得自己家里钱太多了?
这时,田美贤又喊了起来:“债主上门,自然要进屋坐坐啊,哪有站在门口等的道理。只有乞丐才会等着主人把吃的送出来呢。”
麻三一听,心中暗自思忖:老子有什么好怕的?今天老子可是债主!于是他怒气冲冲地推开吴家的大门,只听咔嚓一声响。
原来,门栓上别着一枝枯枝,随着大门被推开,那枝枯枝应声断成两截。
张巧妹停下手中数钱的动作,迅速捡起断裂的枯枝,脸上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着说道:“麻三哥,我不是让你稍等一下吗?你怎么这么着急,竟然直接推门而入,把我家祖传的无价之宝给弄断了。”
麻三心头猛地一跳,暗叫不好。这难道是要被她狠狠敲诈一笔的节奏?但他嘴上仍强装镇定,说道:“这不就是一根枯树枝嘛,能值几个钱?”
张巧妹委屈地说道:“这可是万年凝香树啊!曾经有人出价银元六万六,我都没舍得卖掉呢!结果今天就被人闻了一下,居然只给了我一百斤烧腊肉作为报酬。”
麻三心里暗暗叫苦,他意识到今天算是彻底栽了跟头。原本他将小奶狗的价格抬高到银元五千五已经觉得很高了。
这才想到对方竟然是张屠夫的女儿,从小就在买卖场上打滚,显然经验和手段都比自己高明得多。她竟然能将一根看似普通的枯枝标价六万六,实在让他自愧不如。
既然输了,就得承认。麻三无奈地说道:“四老表在家吗?我是特意过来邀请四老表一起品尝狗肉的。”
在农村地区,狗的数量很多,而且不乏一些会咬人的恶犬。所以,如果不小心打死了别人家的狗,只要没有私自将死狗带走,狗的主人即使心中不快,也会邀请打狗者一同分享狗肉。
田美贤道:“麻三,你这两箩筐不是来挑钱的吗?”
麻三一听,连忙摆手解释道:“什么挑钱啊,我麻三可不是吴家那样的大户人家,家里的全部家当,一只手就能抓得过来。这是我那长得难看的二叔,之前受了伤还没好利索呢,我特意碾了一挑米给他送过去。”
田美贤心里暗自嘀咕着,不就是被自己一个过肩摔摔倒在地,又补了一脚嘛,能躺三天,也算他恢复得够慢的了。而且,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怎么可能没有完全康复呢?不过,她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说出来。
田美贤道:“你那值五千五的狗不用赔了。”
麻三道:“哪有打死狗要赔钱的理,我只是跟四老表开个玩笑,这不就来叫四老表吃狗肉了吗。”
田美贤轻轻道:“原来是这样。”说完,从张巧手里接过那两截断枯枝,反复地看。
麻三见势不妙,转身就要开溜。
“慢着!”田美贤喊道,“你弄断了我们家的万年凝香树,就想这么走了?”
麻三苦着脸回头说道:“那你们想怎样?”
田美贤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这样吧,你赔我们家六万银元,这件事就算了。”
“六万银元?!”麻三大惊失色,“你们这不是讹人吗?”
“麻三,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田美贤威胁道。
张巧妹见田美贤一副又要打人的模样,忙道:“姐姐,算了,麻三哥也不是故意的。大家一个村子里住着,我家的鸭子吃了你家的鱼,你家的牛啃了我家的包谷苗,在所难免,大家都不好太计较,麻三哥,你说是这个理不?”
麻三还能怎么说,只能应是。他心里想着,这女人真是厉害啊,嘴巴像刀子一样,几句话就把自己说得没话说了。
回到家后,麻三把事情经过告诉了家人,大家都气得不行。他们觉得自己被欺负了,而且还丢了面子。
麻二问:“那赔给我的话串子钱还要不要?”
麻三想了想说:“那当然要去,不过我们得小心一些,别像我似的,着了道,不得不服输。”
于是,麻家开始商量明天早上如何去吴家要钱的事情。
而另一边,田美贤和张巧妹两人数着钱,开始谈论起麻三刚刚的样子,她们笑得合不拢嘴。特别是田美贤,她的笑声特别响亮,甚至笑到身体颤抖。
“哈哈,他刚刚那个表情真的太好笑了!”田美贤一边笑着一边说。
“是啊,我从来没见过有人这个样子。”张巧妹也跟着笑起来。
田美贤突然想起张巧妹之前说过的话:“闻一下就给一百斤烧腊肉。”她似乎能想象到一大盆油腻腻、香喷喷的烧腊肉摆在面前的情景,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呕吐起来。
“哎呀,你怎么吐了?是不是不舒服啊?”张巧妹关心地问道。
田美贤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只是想到那些油腻的东西就觉得恶心。”她说着,用手擦了擦嘴巴。
张巧妹看着田美贤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哈哈,你还真是个怪人。”她调侃道。
田美贤白了她一眼,然后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好了,别笑了,我们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对付麻二吧。”她说。
其实吴家人都在偷偷看,吴婆婆道:“老三家的不会有了吧?”
吴四爷道:“应该是,一会儿把怀孕要注意的事,跟老三家好好说说。”
吴四爷走出来道:“老三家的,一会跟你婆婆回房间,她有事跟你说。”
又接着道:“你们也不用想什么法子,明早麻二来了,把他带到菜地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