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热闹声盖过鸟叫虫鸣。
崔景文抄书抄得双目无神。
抄书要字迹端正,更不能错一个字,一笔错整张都要重写。
崔景文绝望地狂抓头发,早忘了保护老妈妹妹的豪言壮语,此刻只恨自己不是女儿身。
为什么崔昭昭就能领着小六满山瞎玩,而他却只能待在家里抄这该死的书!
抄一本书是二百文,从天亮抄到天黑,五天才能抄完一本,而他必须不停的抄,一个月才能挣上一两多银子。
越算崔景文越感觉前途一片黑暗。
说好了穿越都有金手指,要不就是主角气运,为什么只有他要抄书度日,难道小说都是坑人的?
崔景文想哭,但听到崔昭昭和小六回来,还是坚强的抹掉眼泪,没办法,他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
就算再苦,也要让老妈和妹妹过上好日子!
屋里地上全是废纸团,崔昭昭扶额,按这个废纸率,怕是拿不到工钱,还得倒贴纸钱。
崔景文硬挤出笑脸:“回来了,热不热?”
崔昭昭放下背篓,默默将纸团收拾起来。
小六蹬蹬跑到崔景文面前,摇晃着脑袋炫耀道:“大哥说出来都怕吓坏你,我和二姐发现好大一片栗子林。”
说着奋力将小篮子举到桌子上,篮子里绿毛球堆到冒尖。
“林子里还有好多,我和二姐背不完,大哥你也一块,现在山脚下没人,咱们多背两趟。”
崔景文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小六拽出了门,待亲眼看到栗子林,才知道小六没有夸张。
真是好大一片!
“装!都运回去!”
崔景文激动地搓手,这么多栗子,还抄屁的书!
崔昭昭心里波澜不惊,从小到大,自己早已深刻领悟到了一个道理——老哥没脑子。
初中时她崴了脚,哥哥怕她一个人在家闷,贴心的把她背出门。
后来她在球场边吹了一下午的风,而老哥沉迷打球,完全忘了还有个妹妹。
直到老妈下班回来,才把她解救回家。
那天晚上哥哥遭遇了混合双打,崔昭昭看了眼一旁咧着嘴,眼里只剩栗子的大哥,暗暗叹了口气。
又搬了一趟,崔昭昭借口说饿,才拖住崔景文兴奋的脚步。
其实不止饿,主要是累,来回路程有五里地,背上几十斤的栗子,肩膀都磨得生疼。
午歇起来,林氏才按着酸痛的胳膊回来。
进屋就被堆了半屋子的栗子吓到,这一堆剥成板栗仁也得有几十斤。
崔昭昭将山上栗子林的事说了一遍,林氏听完缓缓点头。
“你考虑的对,要是全运回来,咱们只怕会成为村里人的眼中钉,这些就够我们吃的了。”
栗子林的地点还是要告诉里正,至于村子里怎么分,就不关她们的事了。
崔景文打着哈欠从里屋出来,见到林氏瞬间清醒,邀功道:“娘山上还有一堆栗子,等下午我接着运,不用你们动手,就算不睡觉我也一颗不落全运回家。”
崔昭昭同情的别开眼,果然下一秒林氏的巴掌就落在了崔景文身上。
崔景文跳脚:“娘你怎么打人。”
林氏撇嘴:“我现在不打你,回头咱家都得遭抢。”
崔景文瞪着清澈的双眼,不信林氏说的,他偷偷运回家又没人知道。
林氏不想说话,明明换了聪明的脑子,怎么还是不会动脑。
他是对脑子过敏吗?
林氏指了崔昭昭,让她来说。
听完崔昭昭的解释,崔景文摸摸脑袋,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可是那么多的栗子,够我们吃一年了...要不我们运一半吧。”崔景文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运一半回来,留下一半给秦寡妇。
林氏被气笑了:“这些已经占了半屋子,运再多回来,我们没地方放也是白搭,还有外面那层刺壳,扔到哪儿都显眼。”
老妈严肃警告不许再上山,崔景文不舍得,但也只能答应。
下河村打井进行得如火如荼。
裴师爷踏遍全村,还是将目光放到了大槐树下。
树生百年,根部绵延百里,这里一定有水。
说干就干,下河村的人在裴师爷指示下,将新井位置定在了大槐树向东十米处。
这井要是能挖出水,地里的庄稼就有希望了。
下河村的人鼓着劲打井,平日不对付的村人,也都将恩怨先放到一边。
只是再努力,也不见有水的迹象。
日头灼热,崔成良擦了擦汗,这已经是第六天,早多的热情也消磨殆尽,只剩下麻木的劳作。
他一手按着腰,直起身子缓解酸痛,再一次将视线投向山的方向。
前世自己是建筑项目验收员,大部分时间都在工地待着,虽然不是专业的,但听过几耳朵找水的诀窍。
下河村北面三座起伏的山峰,如果有地下水,很大可能将会在山上。
只是原身没有读过书,也没有这方面的经历,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
况且井还没有打完,万一真有地下水呢,崔成良叹了口气,弯身继续和大家一起打井。
男人们嫌干活时衣服碍事,清一色打着赤膊,用力时甩落的汗水,在阳光下晶莹炙热。
秦寡妇时不时看上一眼,悄悄红了脸。
即便人群中,崔成良还是那么亮眼,匀称紧实的肌肉像一幅画,勾得人忍不住偷看。
此时临近晌午,帮厨的人也格外忙绿。
打井是体力活,午饭一定要菜色丰盛,吃饱了下午才有力气干活。
突然,冯氏像一阵风刮到棚子前。
眼珠子在于氏和林氏之间徘徊,最后落在于氏身上,一拍大腿焦急道:“俺听见春分在家里哭哩,别不是家里发生了啥事吧。”
于氏手里勺子咣当一声掉进锅里,下意识就想回家看看,可现在正忙着,根本走不开。
冯氏推她:“你快回去看看,俺帮你看着这里。”
什么也没有孩子重要,林氏也开口会替她看着,于氏咬咬牙,撂下铁勺就往家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