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归骂,林倾还是听劝,抓紧时间在那本《家庭常见病大全》里继续寻找对应病症。
只是可惜她并非医学生,查起来真是手忙脚乱。
几个孩子虽然不知道林倾在做什么,但是看她面色微沉,唇角绷紧,都是心急如焚,想问又不敢问。
他们自然知道松有足的病症很危急,但又不敢催促,可见林倾忽然停下动作,各自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林元新悄悄拽了拽顾三木的衣角,小声提醒:“三木哥,你要不要去请大夫……或者,或者咱们……”
接下来的话她却不敢说出口。
或者他们该去给这位可怜的老人买一副棺材。
她虽然知道林姨很厉害,也见识过林姨是怎么救的喜凤姑娘,可这位老者情况看起来实在危急,又有个厉害的儿媳妇在旁阻挠,她真怕林姨救人不成反又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破财便破财吧,反正自己还有卖手帕的钱……
她正自想着该怎么多赚些钱时,忽听得林姨道:“有办法了!”
她的声音似穿破迷障的利刃,引得众人纷纷看向她。
林倾方才已经在书中找到,松有足的病症是睡眠不足加上劳累过度引起的脑供血不足。
找好病因,自然就好对症下药!
更让她满意的是,这书还真物有所值,只是睡眠不足就详细列出数种病因,每个症状下面竟还人性化的给出了各个年龄段应该使用的药物。
合上书之后,林倾在商城‘药品’分类中搜索一番,很快就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迅速结账后,林倾眼神示意松麦田把松有足半扶起来,而后撬开他的牙关,命顾三木找来一根干净的小木棍压住舌根。
林元新听到林姨说有办法时,狠狠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也泄下劲儿来,转身就进了厨房,没等林倾吩咐就十分有眼力见的端来碗温水。
林倾很是满意的夸了她一句,不等松麦田反应过来,就将一把药扔进松有足嘴里,又灌了他些水。
动作残暴至极,比喂牲口药好不到哪里。
人群中马上传来阵阵惊呼。
“啊呀,顾大嫂子原来是做过兽医吗,怎的如此胡闹!有足叔没病也要被呛死了!”
“她刚才是喂有足叔吃了什么!我可从未见过那白乎乎的小玩意儿!”
“对啊,你们看到没,她刚才是从袖子里什么上面抠下来的药啊,那明晃晃的一长条,该不会是毒药吧?”
“这女人还真是歹毒!”
“嘘,咱们这些看客可犯不着这么着急!要真不对劲,麦田媳妇还能放过她?”
一片吵闹起哄声中,松麦田手足无措,急忙拍着松麦田的的后背顺气:“顾,顾大嫂,你,你怎么能这样!”
他实在没想到林倾会如此大胆,气恼的瞪了她几眼,转而慌张的看向怀里的爹。
宋氏想要伸手从公爹嘴里抠出来林倾喂下去的东西,可真伸手凑近又觉得有些闹心,恶狠狠的拍了自家丈夫一掌。
“麦田你真孬,简直比地里的稻草人还不如,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她给爹胡乱喂东西,不知道拦下来吗?!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你难道要去爹的坟头前磕头后悔吗!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从爹嘴里把那些脏东西抠出来!”
宋氏咒骂催促声中,松麦田只觉自己头都大了,脚踩棉花一般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些什么,忽听有人尖叫道:“你们快看,有足叔是不是睁开眼了?”
松麦田这才被唤回神智,急忙擦干净眼泪定睛观瞧,亲眼看着爹面色逐渐恢复红润,慢悠悠的眨了眨眼。
松麦田满脸的不可置信,喃喃自语道:“爹,爹您真的没事了?!”
松有足茫然的环顾四周,可骤然苏醒的他眼前的一切仿佛被拉伸般变得扭曲,耳朵里似灌满水银,周遭古怪的声音仿佛鬼怪呼号……
饶是松有足早就做好了人总有一死的准备,此刻也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还以为自己是到了幽囚地狱。
他自诩从不作孽,却不料上天还是有杆秤,记得他做的孽,把他扔到了这种鬼地方……
待缓缓回过神,松有足才反应过来耳边听到的是并非鬼怪之声,而是儿子痛哭抹眼泪的啜泣。
难不成他竟自我了断,也跟着来了?!
松有足强撑精神,纵使有气无力,仍旧能听出他的怒意。
“麦田你个没出息的,真是糊涂!你跟着我过来干什么,你难道想让咱们这一支断了香火吗……”
松麦田此刻只顾着不住的朝林倾磕头,压根没听到父亲的训斥。
宋氏见状,气恼的拉起来失态的丈夫,面带不悦的跟松有足解释来龙去脉,可无奈公爹只自顾自的骂着儿子,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耳朵里。
顾二苗见松有足醒过来,已经放心大半,再等了会儿确认他并非回光返照,终于长舒一口气,自然也就没有心情关注他们家的闹剧。
林倾不明所以的接过林元新递过来的手帕,被对方提醒后才知道自己额头上沁满了汗珠。
感觉到手帕瞬间被浸湿,她这才有些后怕。
方才没感觉,这会儿才意识到胸腔里心脏在疯狂跳动,几乎要跳出喉咙,许久才趋于平和。
顾大毛见娘也有些自顾不暇,急忙上前扶起砰砰磕头的松麦田,语气郑重的说道:“麦田叔您快起来!您跟我娘是平辈,她如何受得起您的礼!”
顾三木更是感觉劫后余生,凑到松有足跟前,见他眼神逐渐清明,道:“有足爷爷,看到您醒过来真好!这是在我家呢,您要是不舒服我扶您去我屋里躺会儿。”
林元新看兄弟几个都围上去说话,心道男孩子果然还是粗心。
转身回厨房拿了瓦壶出来,重又给松有足倒了一碗水,道:“二苗哥说得没错,林姨不爱这些虚礼,这位叔叔您还是快打起精神来,好好照顾这位爷爷才是!”
松麦田被轮番劝诫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所作所为的不合时宜,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颔首算是再次谢过,接过碗让爹又喝了两口水。
松有足糊涂的脑子慢慢恢复清醒,但仍旧在闭目养神。
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此刻是多么的尴尬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