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整个京城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唯一与这般万家团圆格格不入的便是那道跪在紫禁城外的白衣身影。
起初,京城的百姓见了还颇为新奇,每日都有前去看热闹的人,然而,半个多月过去了,京城的百姓对此也已经习以为常。
皇宫中,嘉庆帝放下手中的奏折,一旁的太监见状,连忙端上参汤。
“皇上,天气寒冷,这是御膳房送来的参汤,皇上喝一口暖暖身子吧!”
嘉庆帝闻言,接过太监递来的参汤,刚要送入口中时,忽然问道:“那个和尚还跪在紫禁城外?”
“回皇上,跪着呢!老奴就没见过这么执拗的人,为了一个经书,竟然连命都不要了,老奴不明白,那经文是能让人成仙不成?”
嘉庆帝闻言,没有多言,缓缓将参汤送入口中,抿了一口,这才说道:“让他跪着吧!朕倒要看看他能跪到什么时候,对了,别让他死了,不然倒显得朕没有气度了。”
“皇上放心,会宾楼的柳掌柜每日都命人给那和尚送饭,饿不死。”
嘉庆帝点点头,准备继续批阅奏折。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嘉庆帝忽然感觉心中有些憋闷,这倒是给一旁服侍的太监吓了一跳。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可别吓老奴啊!”
良久后,嘉庆帝这才缓了过来,虽然不再咳嗽,但感觉胸中有些憋闷,不过他也没当回事,只道是自己在这里坐久了,过于劳累所致。
“无碍,朕可能是过于劳累,休息片刻便是,你先下去吧!”
嘉庆二十五年六月中旬,玄藏已经在紫禁城外跪了足足小半年了。
京城六月的天气已经初见炎热,皇宫中嘉庆帝也无心批阅奏折,缓缓放下手中的奏折,嘉庆帝问道:“还跪着呢?”
服侍的太监见皇上问话,连忙恭敬道:“跪着呢皇上,老奴都不由有些佩服这和尚了。”
嘉庆帝闻言,思绪良久,淡淡道:“让他进来吧!”
太监闻言,连忙应下,快步离去。
皇宫外,玄藏跪在那里纹丝不动,太监快步来到玄藏面前,打量眼前这个僧人一番,尖细的声音响起:“走吧!跟杂家进宫。”
玄藏犹如未闻,依然跪在那里不动,太监笑着道:“你这和尚,皇上同意见你了,别跪着了,快随杂家进宫,等会儿万一皇上改了主意,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玄藏闻言,木讷的眼神中这才有了一丝清明,缓缓抬头看向太监问道:“皇上同意见贫僧了?”
“杂家还能骗你不成,赶紧跟杂家走吧!”
来到皇宫中,玄藏终于见到了嘉庆帝。
看着眼前这个满脸胡须,白色僧衣布满灰尘的玄藏,嘉庆嘴角微微勾起,颇有一种被权力带来的快感。
任你看透世俗,在权力面前依然得乖乖低头的感觉。
“怎么?不准备扶持瑞王,好借瑞王的手前往西天取经了?”
嘉庆的这一句话,顿时让玄藏浑身一震,心脏砰砰直跳,皇上知道,皇上竟然都知道。
看着玄藏瞳孔骤缩,一副惊恐的神色,嘉庆满意的点点头,心中快感更甚,缓缓道:“你以为你的算盘朕会不知道?朕宠爱瑞王没错,但不代表朕就不会派人看着他。”
“更何况,一向不关心朝政的瑞王,忽然前来找朕,要赈灾物资前去赈灾,真当朕这么好糊弄?”
玄藏此时惊恐的无以复加,倒不是玄藏怕死,而是怕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付诸东流。
‘噗通’一声,玄藏跪了下去,嘉庆淡淡道:“现在愿意跪朕了?不是说出家之人只跪尊者么?”
“贫僧不敢!”玄藏低下头去,不敢与嘉庆对视,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在权力面前什么都不是,虽然曾经他当过大玄的玄帝,但无心政事,也未掌过权,一切都是李凌在处理。
这就是权力的魅力么?任凭自己武力强悍,强悍到自己只需一招便可结果眼前这个皇上,但却不得不低头。
“哼,朕谅你也不敢,若不是看在你醒悟的还算及时,没有继续蛊惑瑞王,你以为朕会饶了你?”
玄藏闻言哀求道:“皇上,贫僧只想取经,西方教绝不会像白莲教、天理教那般做出危害大清的事情,还请皇上准许贫僧前往西天取经。”
“也罢!念在你一片诚心的份上,朕准了,你且回去等着,不日朕便会下旨。”
玄藏闻言一喜,连忙道:“多谢皇上,多谢皇上。”
六月末,会宾楼内,一名太监带着几个护卫走进了会宾楼。
太监看向掌柜柳元问道:“玄藏和尚可在?”
柳元一见,是宫里来人,连忙吩咐小二前去喊玄藏,自己则是亲自端来茶水招待。
没多久,玄藏的身影便匆忙前来,太监看见玄藏,笑道:“你这和尚,终于等来的皇上的恩准,接旨吧!”
太监念完圣旨,又从衣袖中拿出通关文牒递给玄藏。
“这是皇上让老奴给你的,皇上交代,此行代表我大清的脸面,可千万别堕了我大清的威名,不然待你回京,皇上可不饶你。”
“贫僧多谢皇上,一定谨记皇上的教诲。”
太监闻言点点头,“既然旨意已经送达,那杂家也该回宫了。”说完,转身就欲离去,这时柳元连忙上前,不动声色的递了一张银票过去。
“劳烦公公亲自跑一趟,一点敬意,还望公公笑纳。”
太监见状,不动声色的收了起来,赞赏的看了眼柳元,回头对玄藏道:“你这朋友能处!”
拿到通关文牒后,玄藏第二次便启程离开京城,他是一刻都不想再等下去了。
京城外,玄藏刚走出城门,便见后方一众官兵护卫下,几辆马车缓缓而来。
前方官兵开道,粗暴的将道路上的行人隔到道路两旁。
玄藏见状一愣,这阵势,一看就知道是皇上出宫,难道是来送自己的?
马车缓缓停在玄藏身边,嘉庆帝从车上走了下来,目光看向玄藏。
“正好,朕要去避暑山庄,没想到刚出城门便看见了你,临行前朕也没什么好送与你的,就赠你家乡的一捻土吧!”嘉庆帝说着,缓缓俯下身,抓了一把土递给玄藏。
玄藏见状,嘴角抽搐,但还是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