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维不是个聪明的汉子。
他还没消化完大同教的课上知识,就碰上了个神仙,才给神仙磕了个头,就碰到外头喊敌袭,才纠结好要出去帮忙,就碰到大同教的人都被打晕了。
黑维迟疑了会,说:“那个,要不,也给我打晕,让我睡一会?”
他脑子有点转不动了。
左黎呜咽道:“我、我是来找妈妈的,我妈叫李秀莲,38岁,手机号是137****2934,家住……”
显然是已经吓懵了。
任哪个穿越者一穿过来,就看到一地血腥,都要吓失态。
谢迟看着左黎,想到了方才山羊胡老徐同他说的大同教仙人分类。
他直接问左黎,“你多大年岁?”
左黎低着头没听见。
还是黑维替左黎答道:“她已经一百四十二岁了!仙界一百八十岁成年,她还是小孩子仙……啊不,仙童,这是真仙童。”
这是方才他跟仙人说话时,仙人告诉他的。
虞秧:“……。”
嗯。
有趣的小姑娘。
真傻的大黑熊。
谢迟望向虞秧,清润的眸光中多了丝询问。
可要留她?
若不留,就要交由北卫送去长生观国师处了。
他毕竟还是北卫指挥,不可能明晃晃扣下所有的穿越者不送去京城,那样只怕他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指作穿越者同伙。
虞秧对这位左黎倒是有兴趣。
来找妈妈?
这是何意?
穿越者不都是被迫穿过来的。
为何这姑娘来的这般有目的性?
思及此,她对谢迟点了点头。
这人,她要的。
至于那两个恶穿越者,对她来说没什么用,自然是交给北卫送到京城。
左右,这二人是回不去了。
黑簿有污的人,过不了黑河,所以国师送他们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谢迟见虞秧点了头,便看向兰在野。
兰在野一个蹦跶,就到了谢迟身边。
他脸上始终挂着笑。
“世子吩咐。”
谢迟说:“将黑维和那姑娘从地道带走。”
黑维此人,于他来说亦有用处,比如黑维村子的事,他便有些兴趣。
想来此事过后,黑维应当能吐出些实情。
兰在野立刻并齐了脚。
“是。”
正当此时。
一北卫火急火燎冲入了院子。
如今跟着谢迟的北卫一共就十个,都属于肃安王党,也是谢迟的心腹。
北卫仰嘉石面色严肃地报说:“世子,松香县县学藏书阁失火,多名学生被下药昏迷在藏书阁中。城中动乱,县令被刺身亡,领头者是县学教谕,教谕带了批人逃出了城,墨鹰带人在跟着。”
谢迟一早就到了松油坊,对松香县的事还不大了解,也不知虞秧早上的安排。
他看向虞秧,神色凝重道:“县令被刺,县学失火,城中乱势需要稳定。我先行入城,劳你……”
虞秧接道:“我去追教谕。”
显然,这个县学教谕就是大同教在松香县的最高接头人。
教谕管县学教育事务。
虽然官职小,但在地方上也是有影响力的人物。
她说:“大同教在此地经营多年,城中危险,世子入城当心。”
现在没有哪里,比城内更危险了。
但谢迟作为肃安王府世子,身份地位摆在那,必要出面去稳住城中,以免有宵小借乱势在城中烧杀劫掠,迫害无辜。
谢迟颔首。
“你也当心,让仰嘉石跟着你。”
他快速上马,也来不及多嘱咐什么,迟一刻,城中或就多有一家遭殃。
一声“驾”便疾驰离开。
兰在野见此,和云无期快速商讨了下,便将云无期留下看院子里的大同教教徒,他则同虞秧说了声,就跟着上马去追谢迟。
虞秧问仰嘉石:“项明那边去寻援兵,何时能到?”
仰嘉石认真道:“不出意外的话,想来午后就能入城。”
虞秧点了点头。
无缘无故调兵遣将,还没有调令,自然是要费大功夫。
项明能在午后赶到松香县,已经不易。
她喊了声“九秋”,跟着上了马。
仰嘉石带路去追教谕的队伍。
虞秧扬声问:“你们可有接触教谕?”
仰嘉石应道:“不曾!”
他虽然是普通北卫的一员,但到底是五品文官家的公子,是有思想的人。
“兰大人让我们暗查县令等人,我等并不敢大肆动作,亦不敢入县问消息,只去到周遭村子打探,按时辰来说,村中便是有教谕的人,知会教谕也来不及。”
他说:“我等巡了两处村子,发现村中村民都颇有想法,且都厌憎朝廷,所以我等疑心县中也有此般厌憎朝廷的风气。想来我等出现在松香县附近时,就有眼线报于教谕,令其弃车保帅。”
弃已经暴露的松油坊与其中小喽啰,保大同教驻松香县的最高接头人教谕,也是保教谕更上头的人。
虞秧暗叹。
确实。
若大同教在松香县浸淫得够深,他们只要一出现就会引起注意。
诸事皆宜符再皆宜,也不可能强大到把所有天极卫和暗卫都隐身了。
今日能解决松油坊,她都觉得诸事皆宜符够不错,以及谢迟是真的有气运在身上的。
*
半个时辰后,山谷峡道。
虞秧带着身后诸多暗卫堵在了一头。
另一头,是高个玉在山,以及其身后不知从哪借的兵马。
中间,则是十来个人。
最中间是辆马车。
车下,薛劭也在人群里。
他盯着虞秧,微微眯眼,冷声道:“是你……”
旋即面上闪过杀意,突如其来一刀就扎到了身边的云中鹤身上。
“你骗我——”
云中鹤腹部中刀,躬身痛呼了声,却是没有应话。
虞秧皱眉。
她没有多废话,直接喊道:“上!留意着,马车里的别死了!”
话音落下,两边人马都冲了上去。
墨鹰和九秋没忘记先守着没什么武功的小姐。
虞秧瞧着云中鹤被薛劭拽起来挡了一刀后,又被丢到一旁。
男子腹部渗出大量血液,这会在地上爬着,一直爬到峡道旁,旋即坐了起来,垂着目光,一副等死的模样。
虞秧瞧着其身后太阴黑簿上的“经判,傅泽,善。当投人道,福运绵长”。
开口道:“墨鹰,去带过来。”
墨鹰动作很快。
他将云中鹤提过来时,云中鹤已经昏迷。
九秋立即下马,去给云中鹤处理伤口。
虞秧便问墨鹰。
“云中鹤怎么在这?”
薛劭跟着教谕跑路她能理解,但云中鹤不是和薛劭不是一伙的吗?
墨鹰说:“属下奉命盯着薛劭,后有人来寻薛劭,薛劭见了人后,便要离开云家。属下见此出面拦截,薛劭立刻劫持了云家一姓叶的姑娘,之后,云大夫同薛劭商讨想换叶姑娘的人质身份,薛劭答应了。”
他顿了下,说:“云大夫当时说,只要薛劭放了叶姑娘,他就同意进大同教做金仙,保薛劭在大同教内升位。”
墨鹰也没听懂这句话什么意思。
但最后,薛劭是拿云中鹤做人质出了城,并跟教谕的人汇合,一道跑路。
他想着,在城里打起来还束手束脚,倒不如就在外头跟。
对他们暗卫来说,在外头跟踪,才是天高海阔任他们游。
就这样,他们跟到了这里。
虞秧“哦”了声。
左右等云中鹤醒过来,想问什么都能问。
她转头看向峡道。
那里的打斗结束得很快。
只是,当马车被打开,里头的老人胸口插着把匕首。
显然是,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