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文瑶是疯了。
被虞秧下毒弄疯的。
屠文瑶已经忘了白安卉活着的事。
不过这是一时的,待屠文瑶向丰宁侯证实了白安卉的死,虞秧还得送屠文瑶一程,好完成太阴黑簿的审判。
届时,屠文瑶就再不能言语了,她也能得到走马灯赠予的符。
虞秧听着柴屋的动静,对谢迟说:“对了,世子,昨日里屠文瑶说她卖了两个姑娘到烟花地,逼死了一人,还有一人活着,不若就让丰宁侯花钱将人赎出来安置。”
修缮立功,可以延年。
太阴黑簿上既然显示了那个姑娘活着,那就干脆救回来。
花丰宁侯府的钱。
谢迟自是应好。
柴房里的丰宁侯并不好受。
屠文瑶跟发了疯一样,对他又挠又咬,嘴里还骂出些他从未听过,并叫他臊得忘记蓉儿之死的话。
“要不是这个狗屁世界根本没法让我活,我早就离开你了!”
“你以为你算什么好东西?挣钱挣钱不会,读书读书不会,一个侯爷连个县令你都不敢大声,就吃你爷爷你爹留下的祖产,我当初怎么瞎了眼看上你这个软蛋?!”
“屠文瑶!”丰宁侯双眼通红,“你在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
“是你在骗我!是你见异思迁,我离开的时候你念着我,我在的时候你念着林蓉儿,还有你那两个丫鬟,什么虹儿妹妹梨儿妹妹的,你当自己是贾宝玉啊!侯府都坐吃山空了,你什么都干不了,你还在搁那怀才不遇,生不逢时,多情自古空余恨,你有才吗?我问你你有才吗?你就只剩个恋爱脑整日里只有男女情了!”
屠文瑶是真疯了。
她其实早就腻了吧。腻了跟这个没种的男人叽叽歪歪,她看明白这个男人根本撑不起一个家,侯府全靠卖祖上那些薄产度日。
可是她怎么办?在现代,一个女人没什么技能的话,还可以去跑外卖,去当收银员,去当服务员,总能养活自己。
但在这里,她能做什么?她什么都做不了。
屠文瑶乱七八糟说道:“都是你,要不是你,你在前头吊着我,又不给我希望,我也不会杀人,不会害人,我不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花心,你说你爱我,可你一点安全感也没给我,祝起铭,你个垃圾,垃圾!!”
祝起铭想要出柴房,结果门却被关了。
他如今也不知怎么面对门外的世子,只恨不能臊死在这里。
因而也破罐子破摔面红耳赤吼道:“屠文瑶!你够了!到底是谁对不起谁?!要不是你,我和蓉儿会过得很好,我也不会在外头被人唾弃,友人都离我而去,不会连扫墓都不敢给我爹娘扫!”
有些话一出口,就止不住。
祝起铭怒道:“如果不是因为你一直嫌我,不是你一直要我去攀关系,我也不会得罪世子,你还杀死了蓉儿,你个蛇蝎毒妇……”
“啊——我杀了你——”
柴房内一阵打砸惨叫。
虞秧懒得再听热闹。
她抓着大骨棒,对谢迟说:“世子,我去同白姑娘说说话。”
谢迟轻点了点头。
待虞秧进了厢房,合上门,他才看向那道门。
*
白安卉正同穆良朝说话。
见虞秧进来,她抬眸苦笑道:“他二人倒是热闹。”
就是这样一对“眷侣”,害死了林蓉儿,甚至差点杀死她,还真是叫人唏嘘。
穆良朝道:“屠文瑶的运气比旁的穿越者是要好些的,也不知怎地就走到这地步,再回不了家。”
有些穿越者,一穿来就没有选择地必须手染鲜血。
但屠文瑶是有选择的沾上了血。
虞秧倒不那么在意这两个‘将死之人’。
她走到桌前,看向桌上摊开的纸,那纸上写着一些名字。
她用骨头棒将纸挪到跟前,好奇问:“你们在写什么?”
白安卉说:“穆大哥在跟我说源临海的同胞都有谁,让我先熟悉他们。”
她迟疑了下,问道:“虞小姐,我想问问,我可否在源临海附近继续行医?我想着,我等不能只在岛上躲着,然后靠世子和虞小姐养着,总该各尽所长,发挥作用。”
穆良朝怕此举有风险,连累了虞秧。
“现下天极卫和大同教都在寻穿越者,怕是危险,不若等将来再……”
“好。”虞秧略一思索,就答应了白安卉。
她说:“不好等将来了,就现在吧。大同教都在发展势力,没理由我们不发展。他们可以暗中借穿越者的名头招揽人心,我们同样可以。就从源临海最近的浮阳县开始。”
虞秧想了下。
如今他们有钱、有人、有世子支持,倒也没必要让白安卉这些有能之士苟着,像大同教供穿越者为仙一样只把他们养在花园里。
虞秧看向白安卉,“不过不能一股脑都冒出来,先从白姑娘和云大夫开始,你二人可以在附近行医。”
白安卉和云中鹤原本都是在这个世界自力更生的人,且二人在这个世界生活时,都很受当地村民尊敬。
他们还很知晓如何藏好自己。
从这二人开始,给穿越者势力建立好的形象,自西南边缘扩大影响力,届时就能同大同教一般,建立起势力。
白安卉起身躬身道:“多谢小姐信任。”
虞秧弯眸笑了下,不愧是能当无国界医生的姑娘,是个有主见的。
穆良朝见此,亦是点头。
众志成城。
他问虞秧,“小姐,我们什么时候离开此处?”
虞秧说:“这两日,兰在野他们应当就会过来,负责接穿越者的烛影也会带人过来,护送白姑娘去源临海。按世子所说,王府的信这两日会到,待看了信,再由世子决定要去何处。”
穆良朝眸光中多了抹担忧。
“距我穿来也快半个月了,想来第一批敢死队都到了。”
其他人显然没有他运气好。
“还有那百族,昨日听世子推论,这百族之技,当真非人力可匹敌。”
虞秧摇了摇头,“都是肉体凡胎,还是能杀的。”
比起这个,她更担心另一件事。
当初她和穆良朝刚见面时,穆良朝同她说,听一道人说过,谢迟那般存在就似唐僧肉,能吸引鬼。
当时只觉得这个比喻还挺合适。
可如今经历了大骨棒的事,以及谢迟被百族之人莫名盯上,加上肃安王和国师安排谢迟来西南这些事……
她突然觉得,谢迟会不会确实是类‘唐僧肉’的存在。
而皇上、肃安王、国师、乃至暗中盯着的百族,其实都在等谢迟变成‘唐僧肉’。
那谢迟的处境,不得更糟糕?
和白安卉说完话后,虞秧便出了屋子,正好看见谢迟坐在院里出神。
一个人坐在桌边,颇有种世间仅剩他一人的萧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