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因病需要静养,管家权也彻底转移到年世兰手上,府里人看破不说破,按规矩去年世兰的院子里去请安,年世兰在婢女的服侍下,仪态万千的出场了。
刚落座,众人齐声请安,年世兰叫起后,缓缓开口,“福晋病中,府中大小事务暂时交由我打理,众位妹妹有什么不便的,符合份例内,尽管派人来告知。
还有,我事务繁多,不需要你们每天早晚来请安,逢五逢时来请个早安就行了。我年世兰什么脾气,大家都知道。在我掌家期间,各位安分守己,就亏待不了你们。如果有人偏要错了心思,害人害己,我年世兰也不是吃素的。”
众人又起身行礼,纷纷应是。
侧福晋李静言略有不满,同为侧福晋,爷怎么偏要她掌家,福晋病了,那部分掌家权按理说可以交给自己的嘛,现在好了,她彻底要低年世兰一头了。“不知福晋是生的什么病?我们可否去探望?”她一心投靠福晋,自然还是希望由福晋管家。
年世兰轻蔑一笑,“旧疾,怎么?你要不去亲自看看?或者亲自去问问爷?”
齐月宾开口,“爷已经下了令,不许人去打扰福晋,咱们就好生听从安排就是。”
李静言还要说什么,终究闭了嘴。
看要交代的事情已经交代完毕,就直接让人散去。
齐月宾留了下来,直言可以为她分忧,年世兰思索片刻后,笑了,同意让她帮忙处理一些事情。
齐月宾满意的走了,不枉她这些日子巴结年世兰,自己手里也能有点权力了,还取得了年世兰的信任,与她交好,爷也会偶尔来看自己。
颂芝看着齐月宾走了,“主子,您不是不喜欢齐格格吗?”
年世兰搭上她的手起身,“我不喜欢的人多了,她心思深,总要吊出来,才能看看她是狡猾的狐狸还是阴狠的毒蛇。”
颂芝不解,这二者有何区别吗?“奴婢不懂。”
“你还小,以后慢慢就懂了。”诱饵已经开始抛出,齐月宾你是只想借势的狐狸?还是冻僵了的毒蛇?
颂芝点点头,主子明明不比自己大多少,但是比自己厉害那么多,主子是她见过的最聪慧的人。“主子田格格和武格格那儿需要做什么吗?”
年世兰呷了口茶,“她们是德妃的人,不用做什么。”他的孩子,自己凭什么要帮他保下来。
颂芝有点担忧,“可是如果再出了什么事,爷会不会怪罪主子?”
“出了事,那不是说明福晋手段高超吗?再或者是田格格自己身子不争气。我只是管了雍亲王府,又不是田氏的老妈子。”
两个月过去了,田氏八个月的时候早产了,武氏受了伤,野猫事件让田格格又惊又怒,看福晋受到的惩罚,她就知道对主子们来说,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过是随手可弃的玩意儿。
需要给四爷延续香火,给福晋生孩子时,她和武姐姐没有任何拒绝余地的就进了雍亲王府。
她和武姐姐被害,满腹惊恐和委屈,也无人在意。
她不明白,福晋为什么要害自己,孩子四个月就被诊出来是个男胎,福晋不应该高兴吗?还有德妃,这不是她想要的孙儿吗?没出宫时,她说她们是好的,该有个好前程。说自己笑起来有个酒窝,还有颗小虎牙,四爷会喜欢。
爷喜欢吗?王爷说过喜欢自己的笑,像阳春三月的阳光,温暖又不刺眼。只有在自己这儿,才能真的放松自在。
爷不是子嗣单薄,非常想要孩子吗?爷刚得到自己怀有身孕的消息时那么高兴,怎么野猫事件后来了一次,就再不曾宽慰半句?
近几日,她觉得肚子愈发不适,武姐姐又摔倒伤到了腰,伤上加伤,怕是一辈子都没办法站起来了。
自己去探望时,武姐姐枯瘦如柴的手握着她的手一直哭一直哭,嘴巴张张合合却什么话都没说。
她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房间,手微微发抖,刚刚姐姐握她的手很用力,现在手都有点痛。就这样过了两天,她早产了。
屋子里丫鬟婆子忙做一团,有人在她旁边指挥着,嘴巴里被灌了苦涩的药汁子,疼痛让她身子止不住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身体一轻,肚子也瘪了下去,可是她没听到孩子的哭声。
她看着孩子被抱出去,有大夫的身影在忙碌,屋子里的人也忙碌不已,身边人说的声音也逐渐远去,“好冷啊,福宁错了,都错了。”泪水从眼角滑落,田格格永久的闭上双眼。
年世兰和胤禛端坐在产房外的院子里,身后站着李氏等人,宜修还没被放出来。
有婆子战战兢兢的将孩子抱上来,“小主子一生下来就没气了。”说着掀开包被,一个浑身乌青的孩子就显露在众人眼前。
众人惊得倒吸一口冷气,纷纷跪下,噤若寒蝉,这种时候,谁都不想去触那个霉头。
胤禛看着那个孩子,跟柔则产下的那个孩子一样。“田氏怎么样了?”话音刚落,一个丫鬟就慌张的跑出来跪下,声泪俱下,“王爷,田格格没了。”
苏培盛给婆子使了个眼色,让人把孩子带下去。
同样是生产时死亡,这样他愈发想到了柔则,他想去见田氏最后一面,记忆里那是个爱笑的姑娘,笑起来像蜜一样甜,总是很乖巧,从不让自己为难。
刚迈出一步,苏培盛就惶恐的跪下来,“主子,产房污秽啊。”
胤禛顿住脚步,“以侧福晋之礼将田氏下葬,孩子与她随葬吧。”脚步匆忙的往院外走去,他要去见见宜修,只有宜修懂他此时的心情,能与他一起怀念柔则。
年世兰起身,叫散了众人,都在这儿等了一两个时辰了,该乏了。
扶着颂芝的手慢慢往兰秀院走,颂芝小心的开口,“主子,前几日中秋佳节,德妃娘娘还让您照顾好田格格的胎,如今这样,德妃娘娘可会怪罪于您?”
年世兰叹了口气,田格格的死不是在她心中没有留下半点痕迹的,她想起了上世的那个孩子,听见颂芝的话,“无碍,她不也叮嘱了福晋了嘛,左右她才是福晋,不是她管家又怎么样,占着那个名分,就得担着那份责任。”为了中秋家宴,宜修那天被允许出门,只是还要等田氏生产后才能在府中自由行走。
只不过对外说是病体未愈,精力不济。如今田氏已经没了,只怕福晋的病也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