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只粗略的懂些医理,让皇上见笑了。”她说着谦虚的话,面上的红晕让她多了几分人气。
皇上翻着她的书,“只是这书并不常见。”「莫非她跟太医院有什么牵扯?」心里又开始有点烦躁。
看来皇上还因为温实初不悦,人都杀了,其家人也被流放宁古塔,皇上至今没有踏足碎玉轩。“书是贵妃娘娘替奴婢寻的。”
其实只要不带有偏见,贵妃有没有苛待她,还是会很容易看穿的。只是贵妃痴情皇上,屡次“劫宠”,又时常要她入殿“伺候”,无法认清两人真正的关系。
皇上有点惊讶,紧接着就怀疑她话语的真实性,不过又是争宠戏码,“贵妃?传言说她一直苛待于你。”
立在一旁的苏培盛也暗自挑了下眉毛,安陵容的话让他也惊讶了一瞬。
安陵容笑了,甚至带点轻蔑,她当然不是笑皇上,是笑流言本身,“皇上,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贵妃娘娘待奴婢极好,传言只是传言。”而且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想到年世兰在每次自己侍寝后,第二天就会把皇上请走,“贵妃娘娘只是太在乎皇上。”「在乎什么时候死,在乎你是不是过的太舒服。」
皇上被她的笑容惊艳了一瞬,心里有点恼怒,事实不是如此,为何会有那般中伤贵妃名誉的流言,“那为何会有此流言?”
安陵容坦然的面对他的凝视,“奴婢不知,不过奴婢知道,贵妃娘娘和奴婢都对此不在意。”
沉默许久,皇上看向苏培盛,“晋玉常在为玉贵人。”是真是假,他可以自己去验证,他不在乎一个常在,在乎世兰是否被利用,更在乎自己是否被愚弄。
安陵容行礼谢恩。
皇上看她逐渐远去,“苏培盛,朕的玉贵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真的迷惑了,她原本就家世低微,现在更算是平民出身,可是如此人家,怎么培养出这等气度的女儿家。
她身为宫妃,却不争不抢,伴驾几日,未曾有半分刻意讨好,甚至有点不在意自己这个皇帝,这个认知,让他微恼,却不能忽略。
她博览群书,满腹才华,却鲜少主动提及。待人友善,连宫女太监都不曾苛待分毫。不卑不亢,好似除了贵妃,她也不跟其他嫔妃来往。
苏培盛自是知道皇上的意思,却不敢回答,皇上的嫔妃,由不得他轻易评价,“玉贵人颜色极盛,是世间少有的人。”
皇上不满,“你啊,明知道朕问的什么。”
苏培盛堆着笑,脸上的褶子也多了几条,赔着不是,“皇上,奴才就是一个没根的太监,怎么懂呢。不过奴才瞧着,玉贵人是个有福气的,只有皇上,才不辜负了如此美人。”
皇上笑骂了一句,“老狐狸,研墨。”
碎玉轩内,这几日氛围都十分低迷,甄嬛内心忐忑,还没乘宠,就被皇帝厌弃,只是她是碎玉轩的主心骨,只得佯装淡定。她不能慌,她慌了,碎玉轩就彻底没了指望。
只有瑾汐一直安慰她,坚信皇上一定不会就此幽禁菀常在。流珠也在想办法安慰甄嬛,努力逗她开心。
浣碧的心思却活络了起来,她担心甄嬛无法东山再起,她娘的牌位再无迎回甄家的可能,无人供奉。她心里有点怨怪甄嬛,既然入了宫,为何还要避宠,搭上了一条性命,自己也没了前程,还可能会连累到父亲。
碎玉轩一时半会不会缺东西,只是沈眉庄依旧担心不已,冒着被皇上厌弃的风险,进入碎玉轩探望。
甄嬛感动眉姐姐对她的情谊,自入宫以来,一直是她照应着。
剪秋倒是问了皇后是否要帮上一把,此时甄嬛身陷危机,正是雪中送炭的好时候,只是皇后拒绝了,皇上自己未打开心结,贸然出手,就算得了甄嬛的依附,招惹了皇上不悦,那会得不偿失。
这一养病,就到了四月里。皇上带着年世兰到御花园附近散步,正华争先盛开,皇上看着杏花出神。
傍晚的时候,皇上乘坐肩舆来到碎玉轩,甄嬛正在吹箫,一曲终了,皇上缓缓走入内殿。
甄嬛被苏培盛的唱贺惊起,慌忙起身行礼,“皇上晚安。”
皇上打量着屋里的布置,有些清雅,“你刚刚在吹杏花天影。此时更是杏花盛开的时节,合情合景。致仕一般实在春夜用埙吹奏,更有清丽幽婉之意。”
他并未叫起,甄嬛只得蹲着回话,“奴婢喜欢用箫演奏,会减轻曲中的愁意,而得几分爽朗。”这也在表明,即使身陷泥潭,她也不会自怨自艾。
“那句满汀芳草不成归,略有呜咽之感,是想家了吗?”他看着她,也透过她看向另一个人,她是否也会有“归不成”的愁苦。
甄嬛轻轻点头,看皇上目光缱绻。“曲有误,周郎顾。皇上耳力堪比周公瑾。”然后羞涩低头。
也是这样的春日里,杏花时节,她一曲箫,也是那般惊艳。“起来吧,身子可大好了?”
甄嬛缓缓起身,“嗯,多谢皇上垂怜。”她满眼感恩,目光里全是甜蜜。前段时间的事件似乎没有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她行得正,坐得端。
对皇上的处置也没有半分不满,也不为皇上将她禁足生出半分怨怼。
皇上抚摸上她的发,漆黑如墨,又光滑如缎,手摸到她的脸,甄嬛歪歪头,将脸与她的手贴的更近。
皇上收回手,心中一个念头升起。“过几日,朕带你去庄子上泡汤泉,对身子好。今日早日安歇吧。”当晚,菀常在的禁足解了。
七日后,待一切安排妥当后,皇上才派人去通知皇后,这种临时通知,皇上的意思她当然懂,只是齐妃在,她还是作出一副不愿打扰皇上雅兴的贤惠模样,让齐妃更加感念皇后贤德。
行宫内,甄嬛在温泉里沐浴后,穿上皇上让人特意准备的衣袍。与寻常寝衣不同,皇上准备的衣服除了衣领处有淡淡花纹,其余皆为白色纱衣,大大的衣袖,长长的衣摆,飘飘若仙。
穿上后,略施薄粉,挽了个简单的髻,坠上两朵小小梨花。
被引到一个房门外,皇上就在门口等她,她赤着脚,踩在柔软的红色毯子上。
换上一身红颜衣服,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入屋内。屋内也被布上了许多红色的东西,像极了婚房。
待两人在床边坐好,皇上将她挽发髻的簪子取下,头发散落在身后,花朵也落下,皇上抚上她的脸颊,“菀卿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