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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其实有一种秘术,那便是操纵灵魂。

很多人都是被他人所操纵忘记了自己是谁,以至于浑浑噩噩过完一生。

甘夜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看见那些老人他们的脸时刻在变换着,意识如同是一锅沸腾的浓汤。

在肉体里翻滚着,不知道到底在煮什么样的浓汤。

小时候看父亲的那张脸,只觉得他很年轻,也清楚地知道转瞬间他会老去。

父亲是她和世界沟通的桥梁,而那座桥一直都在。

时常看父亲不是在杀鱼便是宰鸡,温顺的性格配上一把刀,分分钟让那些家禽毙命,那一刻,才意识到狠不是嘴巴毒辣,不是性格暴躁,温柔中的狠才是致命刀。

记忆中甘夜在烧锅,父亲在厨房里炸麻花。

那些精致的麻花整齐排列,扭成一个个可爱的样子。

父亲在油锅跟前,把白胖胖的麻花下进了锅里,分分钟麻花变得金黄,油刺啦刺啦的冒着烟雾,父亲总是让她离远一些,生怕高热油温烧到了甘夜。

等到麻花从油锅里面爬了上来,一个个金黄冒着香气。

甘夜总是跑过去拿起一根塞进嘴巴里,父亲总是调侃她是馋猫。

看着食物被人摆弄,甘夜总觉得食物可怜。

幸好自己是人,不用进油锅,可却忘记了人是要进这尘世的油锅翻滚一遭,沾染上爱恨情仇的油污。

从前母亲总是提城门口,可是甘夜没见过,总是在想着母亲所说的城墙到底长什么样子。

直到甘夜带着孩子去大队场那边给她们说,

“这里从前是一个小学,我就在那个学校读书。”孩子们看着平整的水泥地以及二层高楼想不出当年到底这里是什么。

那个时空甘夜经历过,因此,便成了她脑海中的记忆。

五间教室,组成了五年光阴在那边。

依然记得最初见到赵公明是在那间巷子里,甘夜穿着一件绿色外套出门,而赵公明一身银色风衣骑在自行车上,只看了甘夜一眼便转身过去,并未有过多的留恋。

同样的位置,穆雷和胖子也来过,穆雷抱着粉色的熊和水晶之恋果冻,来找甘夜的时候一脸羞赧。

看着他的样子,甘夜只知道如果不接受的话,他的心往哪儿放。

接了过来,穆雷才开心了起来。

多年后在街口,甘夜看着穆雷骑车匆匆过来的那一刻,只觉得他好陌生,陌生到自己都不认识了。

他看到甘夜就开始笑,一如过去一样。

“甘夜,走,我带你去暖和的地方,我怕你冷。”说着骑车载着甘夜去了一个饭店那边,

走了进去之后,他开始点吃的,一直问,“甘夜,你喜欢吃什么?”

最后,点了一个骨肉相连、一份炒馒头、一人一碗枣糊、还有一份素拼。

坐下来之后,甘夜看着他胖了,而且,容貌也变了很多。

“你不似从前眼里有星星了。”甘夜从帽子下发出声音,

“是吗?我也感觉我老了。”穆雷说,

“结婚了这么多年,我好像不停的工作工作,除了工作就是家里,那个人还一直给我各种麻烦,说真的感觉好累。”穆雷开始抱怨,抱怨生活并不如自己的意。

“每个人都是这样,婚姻可能就是一地鸡毛。”甘夜长发披在脊背上,那些不是自己的头发代替着自己爆发出蓬勃的生命力,

“我们结婚那一年,她母亲要六万的彩礼,说好的结婚后我们装修给我们,可是,她弟弟结婚被挪走了,我实在生气。”穆雷说起这个,感觉有人动了自己的利益一般,獠牙似乎露了出来,

“这样?她如果不说还好,既然说了又不做到,那实在是有点过分。”甘夜附和着,看着和自己一样的人遭受生活的磨难,第一次意识大家都在泥泞中坎坷往前走,

“是啊,我对我的丈母娘实在是无语,我如今都不想去看她,每次去看她还要花钱,我有点受够了。”穆雷似乎发了狠一样,从前,他从不这样。

从前,甘夜放学后最后一个离校,穆雷冷不丁的跳出来到了甘夜面前,

“甘夜,怎么这么巧?”

那双眼睛会说话一样,一直盯着甘夜,并未有恶意,只是守护着甘夜便觉得心安,那个少年终究在世俗中磨平了灵气,没了当初的豪情壮志。

穆雷拿着骨肉相连递给甘夜,一如既往的照顾她,让甘夜觉得很暖心。

“多吃点,你看你瘦的。”穆雷说的时候,眼神瞟了甘夜一眼,意识到她和从前不一样了,她也被生活折磨得变了另一种样子,衣服并不能遮盖灵魂的脆弱,

“穆雷,你们是怎么谈的?”甘夜问,

“她是你们村隔壁的,我们当时是刚好她们家有人娶了我们这边的媳妇,所以,她便嫁给我。”穆雷解释着,可甘夜没听懂,

“怎么感觉是换妻?”甘夜疑惑的问,

“也不能那么说,我们还谈过。后来,你走了之后,没多久就认识了她,她一直追我,所以,我就·······”穆雷解释着,

“总算有个人收服你了,呵呵~”

甘夜笑着,想起从前穆雷的好妹妹那么多,自己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算,

胖子说,他们两个早就住在了一起,后来,那个女娃怀孕了逼着穆雷和她结婚,不然,穆雷还是不会做出表态。

这样一来,穆雷怎么那么渣?从前,自己还真看不出来。

饭桌上甘夜还是默默的没有问穆雷这些,吃了一会儿东西,甘夜吃饱了穆雷还让她吃,甘夜觉得很不舒服如同有人入侵了自己的空间。

想起穆雷为了六万如果和丈母娘闹掰了,那么,当年自己和穆雷过也是一样的结局。

想到这里,甘夜起身直接去付了饭钱,回来之后和穆雷继续坐着聊天。

当年的那个满眼都是自己的男孩已经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是是一个抱怨的中年男子,甘夜只觉陌生。

“你怎么那么快去付了,我说我付呢。”穆雷抱怨甘夜,

“谁付还不是一样的。”甘夜笑了笑没说话,想起甘谷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他在女人那里寻找真爱,可是,最后找到的都是麻烦。

穆雷有穆雷自己的业障要化,而甘夜绝不能入侵他的结界,只能静静看着他走入自己的因果中。

甘夜其实想过,和赵公明过的不顺,是不是和穆雷结婚了就一切都好了。

胖子每次都说,“他和你是一起长大的,再怎么着都会让着你,如果他欺负你你来找我。”

那天晚上,他们一起去吃饭,胖子一直给甘夜说,

“赵公明都能把玻璃摔碎了砸伤了你,你就和他分手回来,咱们这边这么好,为啥要呆在外面?”

可是,甘夜一句都没听进去,大街上很黑,甘夜跟在后面问胖子,

“如果你去买一辆车,你会买新的还是二手的?”

胖子都没思考就回答,“肯定是新的,必须是新的。”

然后,甘夜看着穆雷他依然是从前的样子,可是自己却在已经不配了。

笑着说,“穆雷会有更好的人来配。”那一刻甘夜撒谎了,从前穆雷送她回家坐在他摩托车的后面,甘夜就想着,如果能一辈子这样到自己家和父母家这么近也挺好的,可是,最后他们会演变成父母的样子,和父母一样的争吵,这样一来,他们之间还是会分道扬镳。

甘夜不是没想,而是想的太多太多了。

还有一年,甘夜回去之后胖子叫甘夜去穆雷家里玩,那时候穆雷的姐姐已经出嫁,

甘夜和胖子走去穆雷家里,他还在睡大觉根本没起床,吓得让他们赶紧出去。

穆雷奶奶来看到甘夜就拿着糖果往甘夜手中塞,甘夜笑着看着和自己奶奶一样年龄的人,

“咋样?”胖子皮笑肉不笑的问,

“什么咋样?”甘夜故意听不懂,

他们等穆雷起床后一起出了后门,迎面碰到了穆雷妈妈,

“阿姨好。”甘夜马上笑脸相迎,生怕做错了一点事情,

“嗯。”穆雷妈妈想笑却没笑,一直盯着甘夜那眼神让甘夜很不舒服,甘夜特别清楚那是属灵的较量,她审视甘夜适不适合她家穆雷,

出了木门,外面有一个大壕坑,甘夜、穆雷和胖子走了出去,看着身后那场景甘夜意识到如果不往更大的世界里,自己很快就草草嫁于匹夫,了此残生。

必须在自己还年轻的时候,去往更大的世界里,一定不能心软,在这点上她和余艳艳是同类人。

在麦田里甘夜在那边站着,胖子问,“甘夜,你为什么都不回答我。”

“很多问题的答案,不是说一就是一,不是说,你喜欢一个人就必须和他在一起。”甘夜看着地上绿油油的麦田,想着这麦子生生世世都会在这个地方,自己的未来要去不同的地方,吃不同的食物,见不同人,演绎不同的戏码,而不是老死在关中平原。

“我不明白,喜欢就要在一起,要不然,干嘛给自己罪受?”胖子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了,他不懂甘夜为什么说一套,做另一套。

也许,在他看来甘夜就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可现象和本质一直都是背道而驰。

田野中三个孩子站在那边,看着未来的路就在眼前,可是,瞬间又消失了。

穆雷从始至终都没回答,他不坚持,也不表态,甘夜觉得他才是那个明智的人。

十几年后,甘夜再见胖子,他依然是从前的样子。

赵公明总说,“甘夜,你离胖子远一点。”

“为什么?我们从初中就认识了,再说了,他能有什么坏心?”甘夜不会失去一个好用的朋友,因为,他连接着穆雷,

甘夜从不是为了争辩去争辩,只是为了一个立场。

从前赵公明没出现的时候,甘夜的世界里也有胖子、穆雷、老师以及那么多的小伙伴,不可能为了赵公明而疏远那些伙伴。

那一年高考刚结束,在小桥边上。

赵公明穿着一身黑色衣服到了,甘夜穿着哥哥买的红色短袖,披散着头发驻足在那边,只觉得刚考完试心情好好。

看着赵公明走了过来,一瞬间脑海中被击中了什么,感觉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那股电流从头顶上匆匆而过,那种感觉从未有过。

初中老师说,每个人都有磁场,而且,磁场都不一样。

甘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磁场,总是在看他人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处在怎样的境况里。

小桥那里从前是一个公园,小时候姑妈总带着自己、姐姐和哥哥一起去那边看人家跳舞。

那时候边上是椅子,中间围成一个圈。

舞池里面很多男男女女,甘夜记得有一个穿白衣服的女孩子,在舞池里是最好看的那个。

如今早已经时过境迁,一想到从前那个小女孩如今长大了,未来的每一步都在自己掌握之中,甘夜就想着如何谨慎再谨慎。

可是,难道要老死在这里吗?延续着父母的观念做一个顽固的守旧派?

甘夜看着赵公明,陌生中带着熟悉,那种感觉很神秘,总是让人想要撕开那层雾,看看背后到底是什么。

余元和晨玉在那边打情骂俏,赵公明说了一句,“好无聊啊。”

甘夜看见了,直接回了一句,“无聊就不要聊。”

起身边走被晨玉拉住了,“赵公明,她刚刚考完试,压力比较大,你好好说话。”

“甘夜,你和赵公明去散散心。”

晨玉的话甘夜听进去了,可能,甘夜觉得自己欠晨玉什么。

当年收留晨玉之后,自己和晨玉捆在了一起,没有办法只能这样往前走。

顺着河堤往下,那边新修筑了楼梯,赵公明顺着那个长坡坐着往下滑的时候,甘夜笑了,怎么会有人这么愚蠢。

走过去之后,路边的花草安静的发呆,不知道人间的人为什么笑,也不知道为什么哭。

那束光在甘夜爷爷和好友同时去世后的那一年出现了,甘夜知道顺着光便可以离开那个包围圈,重新创造一个新的人生。

才十八的女子,不能像个灭绝师太一样,对着全天下的男人都骂没一个好东西。

穆雷的突然变化,让甘夜意识到他并没有那么好控制,怎样开心的走过前进路,就怎样哭着走过前进路。

判断一个人好不好控制,只需要不断的把他扔在一边、或者拉近来,不断地冷漠和热情中切换,看看他是否如一的对待。

穆雷不是,至少甘夜把他丢在一边的时候,他逃走了。

赵公明进入了这个语境,那束光照了进来,改变了既定的一切。

多年后胖子说,“我以为你们只是闹别扭,没想到你转身就重新找了男友,你这也太过分了。”

“可是,你看穆雷,他什么事情都让你来做,他是没嘴巴还是没手脚?就我过生日他给我送的东西都是你出的主意,难道结婚的时候你也替他来?”

甘夜的咄咄逼人胖子被逼得一句话都没说,只能憨着脸在那边笑,那滋味五味杂陈。

甘夜觉得自己渐渐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心里再说:那不是我,那只是母亲的延伸物。

第一刀杀向的是那个男孩,第二刀是穆雷,可是,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吗?如果不往外走,一辈子做一个守旧派,守着皇后待过的古槐,甘愿一辈子和一家人老死捆绑在一起。

较量者必被世界所较量,甘夜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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