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二月,冰封的河流开始解冻,天气依然严寒。
陈王已经被安葬,上京城关于他的各种说法风起云涌……
司言有条不紊,秘密训练着新兵,初三这一日,凌墨翰送来一个消息。
“北芒国再次派了特使前来,答应给三千万两银子,请求放了昊王。”
凌墨翰有近半个月没见到司言了,今日过来,也是为了看看她。
他见到她在军中,神情肃穆,威风凛凛,不知不觉,与自己心目中那活泼可爱的小丫头越来越不像了。
“银子送来了吗?”司言问道。
“送来了。”凌墨翰也有些惊讶,纵然北芒国国力强盛,但要拿出这么多银子来,也是大出血。
北芒国在与大宣和燕国交战之时,耗费就相当巨大。
为了一个昊王,他们竟然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拿出了这么多现银,实在出人意料。
“陛下打算怎么做?”司言问道。
“陛下打算在后日的朝议上,听取众臣意见。”
司言没说什么,自从除夕宫宴之后,发生了诸多事情。
辛贵妃被打入冷宫,皇后气到昏厥,皇帝大病,陈王被杀……
朝议已经有一个月没举行了。
雅月阁的消息,在傍晚时分送到军中,说的也是这笔银子的事。
二月初四,司言安排好军中之事,回到司徒府。
云栎送来燕龙弈的信,信上只有一句话:“大宣定山关辛琦在调集兵马。”
这个消息司言并不意外,信王造反是迟早的事情。
信王倚靠他的丞相舅舅辛蕤,辛琦是辛蕤的侄子,手上有两万兵马。
他们如今还不会轻易妄动。
辛蕤在朝堂上还有势力,辛家还有机会进行最后一搏。
明日朝议,就是双方较量的时候了。
“大人,雍王来了。”司融的声音在书房门口响起。
“请雍王进来。”
祁子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一身绛紫色锦袍,身披大氅,沉稳而刚毅,他面容微白,脸上却带着笑意。
“阿言,明日朝议,怕是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祁子煜走进书房,在司言对面坐下。
“王爷,我们等的就是这一日。”司言微微一笑。
她让司融给祁子煜倒杯茶:“王爷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祁子煜默了一下:“我担心,若是我们失败……”
司言看着祁子煜欲言又止,不由开口:“我们不会失败,永远不会。”
“阿言还是那般成竹在胸。”祁子煜面上露出一抹微笑。
司言轻声问道:“王爷是不是觉得压力越来越大了?”
祁子煜犹豫半晌:“阿言,我那日是不是不该杀陈王?我是不是太心狠手辣了?你会不会觉得我……”
“不会。”司言神色坚定,斩钉截铁。
“陈王是我的亲兄弟,我却……”
“他当你是兄弟了吗?”司言问道。
“没有。”
“兄弟会暗杀和伏击你吗?”
“不会。”
“那就安心睡觉。”司言微微一笑,绝美的容颜如同一抹阳光,让人心头一暖。
祁子煜微微摇头:“我睡不着……”
“王爷怎么了?”
“我……”祁子煜目光深深看着司言,深呼吸口气,“也没什么,大概是近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有些不得眠。”
祁子煜很想说,他想她了。
但他不会说出来。
只要能看她一眼,他便满足了。
只要看到她,他便有继续前进的勇气。
“阿言,我先回了。”祁子煜站起身,不想让自己的失态被司言看出来。
“王爷。”司言叫住祁子煜。
“阿言。”
“你背后永远有我,往前走,不要怕。”
司言知道祁子煜心里的压力,以前他赌上的只是雍王府,现在,他赌上的东西太多了。
他肩负着大宣未来的命运,肩负着保护雍王府,司徒府,以及所有支持他的朝臣们的重任。
他若败了,上京城将血流成河。
祁子煜轻轻一笑:“我知道了,阿言,你背后也永远有我。”
祁子煜松了口气,脚下的路又再次清晰起来,为了阿言,为了大宣……
二月初五,推迟了一个多月的朝议,终于正式召开。
这段时间,司正轩一直在宫里陪着皇帝,皇帝神色好了许多。
但他两鬓的白发,已是肉眼可见的多了。
礼部尚书宋仪站了出来。
“启奏陛下,北芒国特使已经来到我朝,并带来了三千万两白银,只求陛下放了北芒国昊王。”
皇帝轻咳一声,目光扫向大殿内众臣:“诸位爱卿,有何意见?”
辛蕤直接站了出来:“陛下,既然我们已经说好,三千万两银子到手,便放昊王归国,自然应当履行承诺。”
“这么说,丞相同意放了狄昊?”皇帝问道。
“正是。”辛蕤干脆果断地回道。
“其他爱卿呢?都是什么意见。”
“臣附议丞相的意见。”礼部尚书宋仪道。
“臣也附议。”户部尚书邹学道。
“臣附议。”
“……”
顷刻之间,丞相一党的人几乎全部站了出来,支持辛蕤。
整个大殿之上,跪倒一片。
光从站立和跪下的动作,就能明显的看出,大宣朝堂分成了两派。
也能看出,支持雍王的人多了许多。
“臣有异议。”司言出列。
少女清脆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听得跪在地上的众人心神一颤。
辛蕤满面阴沉,准备今日和司言斗争到底。
司言淡声开口:“陛下,三千万两白银,不是个小数目,昊王纵然身份贵重,北芒国也不会轻易答应用国库的大半银子交换昊王。”
辛蕤冷笑一声:“北芒国的银子都已经送来了,莫非还有假?”
司言转眸看向辛蕤:“银子是送来了,但这银子到底从哪里来的,可就不好说了。”
辛蕤心头咯噔一下:“司言,你这话何意?”
“陛下,臣怀疑这些银子根本就不是从北芒国来的,而是有些人为了救狄昊,拼了身家性命弄来的。”
“司言,你简直莫名其妙!”辛蕤勃然大怒,“北芒国特使在此,北芒国皇帝的国书也在此,这难道还能有假?”
“国书可能没假,但是不是有人勾结北芒国,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