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棠道:“怎么不是人话了?图谋妻子嫁妆,不是咱们父子的光荣传统吗?有你在前面做榜样,你儿子就没一个能光明磊落做人的。岳父,我亲爹就这人品,你就不怕他过后朝你下手?前脚帮你把银子要回去,过后逼你把银子给你庶女做嫁妆,最后钱又到他手里。别怀疑,他就是这样人。这银子还不如在我手上保险,起码我花了银子,不会害你女儿性命。”
唐训泽后退了两步,惊疑不定的看着容棠和金士钊,在他有生四十年里,还从没见过当儿子的这样说自己父亲。
金士钊再次仰倒,容棠扯了他一把,防止他摔死在伯府,不好听。
“来人,把老爷送回隔壁去,带两个王八给他补身子,这是操劳过度,身子亏空了。”
伯府下人只要是老爷和世子对面吵架,那都是离很远,生怕听到了不该听的。现在世子说要送老爷回去,还特别关心老爷身体,他们就都能听到,赶紧就上来几个人,左右架住金士钊,“老爷,小的送您回去,小人身上带着王八,等会让乌管家给你炖上。”
金士钊被“扶”走了,容秀才梳好头过来,一看只剩下一个客人了。
“这位是?”
“刚认的岳父,明天还是不是就不好说。”
容秀嗔他,“你别这样嘴上不把门,亲家,我们伯府打算去送聘礼了,您看都需要什么礼节……”
唐训泽精神一振,“两万,不,三万两银子,其余的,你们看着办。”
容秀:“……”
容棠道:“我说过了太姑奶,这事急不得,聘礼是送给我媳妇的,又不是送给岳父的,当然是唐小姐在哪就送去哪。唐大人你请回吧,这婚事是我娘和唐夫人定的,自然还要听唐夫人意见,万一唐夫人忽然看不上我要悔婚,这聘礼就不用出了,嫁妆,也只当赔给我的精神损失费。”
说一千道一万,进了容棠口袋的银子,没有往外出的可能。
唐大人心里拔凉。
“容细几,里不把银几烦我,我到鸡造府告里!”
“请请请。来人,送唐大人回去,路上别摔了,讹咱们。”
轰走唐训泽,容棠背着手重新回去睡觉,气得容秀唠叨他一路,“棠啊,你不能这样,你还是得要名声的,现在外面都怎么传你,那怎么就不听呢?”
容棠回到自己院里把门一关,什么声音都隔绝在外,真安静啊!
正要进屋去睡,有破空风声自头上而来,容棠闪身一躲,有东西掉在地上。
“容万里,去追人。”
容万里就在隔壁小院,听到动静人就飞了出去,只见夜色掩映下,一个黑袍黑斗篷的男人身影在前面十余丈远的距离不停纵越,轻功竟是不比他差。
容万里卯足了劲追,他就不信了,自己长久以来引以为傲的轻功,难道都是吹出来的不成?这让他的脸以后往哪搁呀?
比不过老温,他认了,谁让老温是武林顶尖老前辈,输给他不丢人,这要是随便一个人他都追不上,以后也没脸干护卫了。
谁知道前面那人也是卯足了劲跑,二人之间始终差着十余丈距离,这边拉近一点,那边又拉开一点。
半个时辰后,快要脱力的两个人一个扶着肚子,一个撑着腰一步一步走,都怀疑人生。
前面的人压低声音道:“哥们,别追了,自己人。”
呼呼大喘气。
“你别跑,我就不追了。”
呼呼大喘气。
“你不追,我就不跑了。”
“不是自己人吗?那跑什么?”
“自己人,我也得保密身份啊!我就是个送信的,指不定你主子还要回信。你不如停下来,咱俩都喘口气。娘哎,我都累死了。”
“那好,咱俩一起停,谁再跑,谁是孙子,我数一二三……”
容万里数完一二三,他自己停了下来老牛大喘气,前面那人也停下了,不过……
斜刺里冲出来另一个人,把那哥们扛起来就跑,此时已经累脱气的容万里,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跑远。
“我曹……”
容万里歇了足有两刻钟,恢复了一点力气,慢慢走回伯府,期间差点被巡防营逮走。
他最后满脸羞愧的出现在容棠面前,“主子,属下无能……”
容棠喜上眉梢,扬着手里的一札纸,“南边来信了,真好,终于能通上消息。”
容万里:“……”
“人没追上?没事,算是自己人,黑市高手,追不上不丢人。”
扎心了。
“这是陆管家的,这是凤……无疾的,这是和静郡主的,哦,还有桂婆子的。我刚刚刚已经看了陆管家的信,他说安南伯府还算好……”
他眼里有止不住的激动情绪,南北相差三千里,隔着大江 ,两地又敌对,能传回消息来太不容易了。
为什么先看陆管家的信,容万里约莫能理解主子的想法,他是个太过于负责任的人,安南伯府那些人奔他而来,依他活命,而他在一切没有稳妥之前就离开了,等于把一府数十性命放置于别人的屠刀之下,一旦他在北朝的消息被南朝得知,那满府人命无一可保。
相比于建安伯府,或许安南伯府才是他最牵挂的。
“对不起,主子。”
“好端端,说什么对不起。”
“是因为我们,才让你远离故土,奔走他乡,你原本能安于某处,过轻闲自在的日子,是我们让你疲于奔命,坐卧不宁。”
“这不是你们的问题,故土非土,安知他乡非乡。我没后悔来北地,相反,我觉得仅仅为了富新庄老弱残兵,我跑这一趟就值得。人活着不只是为了吃饭喘气,还有实现自我价值。我愿意以我所知所学,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改变苦难命运。”
容万里忽然觉得容棠变高了,是错觉吗?还有头上闪闪发光的圈,那是佛光?
容棠走了两步,露出了桌子上的烛台,果然,佛光散了。
“容万里,明天你去找一个杂货铺,他们或许不会承认,但我有十分把握,信就是他们送来的。你问问他们,可不可以回信。”
容万里嘴角抽了抽,“黑市能把信传过来,肯定也能把信传过去。不过属下听战哥说过,黑市黑的很,要银子从不讲交情。”
或许吧!”
容棠对此毫不在意,“但我有把握他们能给打折。明天你问完了价钱,去一趟容家村,悄悄问春草和铜钱,要不要写信回去。”
毕竟啊,他手上有黑市少主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