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辰时初,天色刚亮。
朱由简正在殿内用膳,就看见高文采来到自己面前禀报道:
“陛下!”
“遵您的旨意,永寿郡王府一干人等,已经全部带来了!”
朱由简微微点头。
用完膳后漱了漱口,便起身来到秦王府的存心殿内,随即就看见当代永寿郡王朱存木叒正跪在殿内,微微低头。
作为大明第一宗藩,秦藩一脉人数并不算多。
历经两百多年的演变,大部分秦藩郡王都因为没有子嗣继承,或因为犯法而被削去爵位。
时至如今。
整个秦藩,有郡王爵位的,就只剩下永寿郡王朱存木叒一人!
朱由简大步走进存心殿,一屁股坐在之前秦王朱谊漶的位置上,眼神扫向朱存木叒沉声道:
“朱存木叒。”
“秦王朱谊漶那厮虽然已经死了,可有些事情,朕还是要弄清楚的!”
“说说吧。”
“你们秦藩一脉,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豢养私兵,密谋造反的?!”
朱存木叒如今不过是四十左右,但不知为何,整个人显得很是苍老。
听见朱由简的问询后。
朱存木叒犹豫片刻,而后一字一顿的缓慢说道:
“回禀陛下,是在万历四十七年!”
朱由简眼神顿时一凝。
万历四十七年!
那一年的大明朝过得可谓极其艰难!
大军在萨尔浒之战中败于建奴,致使大明朝廷彻底丧失对辽东的控制权!
而彻底占据辽东之后的建奴也迅速壮大,并对大明造成严重威胁!
可以说。
这就是大明走向彻底崩溃的开始!
“难不成你们秦藩豢养私兵,是因为萨尔浒之战?!”
“陛下说的没错!”
朱存木叒点头,复而继续说道:
“萨尔浒一战。”
“不仅让我大明彻底丧失对辽东的掌控权!更使得秦王和臣明白了一个道理!”
“大明病了!”
“必须要刮骨疗毒!”
朱存木叒脸上闪过一道戾色。
“我大明自世宗嘉靖皇帝开始,几代传下来,可有一位有能力的仁君?!”
“世宗嘉靖皇帝整日参玄修道,侵吞天下之财,而大肆修筑宫殿!”
“穆宗隆庆皇帝喜好声色犬马,不理政事而整日缩在后宫只顾淫乐!”
“神宗万历皇帝更是昏庸!”
“在位期间,上朝处理政事的次数数都数的过来!整日醉生梦死于深宫之中,不问民间疾苦,视我大明亡国危机于不顾!”
朱存木叒语气激动,说到最后,已然近乎于咆哮!
“既然你们燕王一脉不会做皇帝。”
“那这帝位,不如就交给我们秦藩!起码,秦王和我不会贪图享乐!不会置国家大事于不顾!”
一番话说完。
朱存木叒双手撑在地上剧烈喘息。
而坐在椅子上的朱由简则是在静静听完后微微点头,像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你说得对。”
“历代先帝,的确望之不似人君!”
“但是。”
朱由简目光如电,灼灼的盯着朱存木叒。
“难不成这就是你们秦藩贪墨陕西七十万石赈灾粮,只顾豢养私兵,而不顾百姓死活的原因吗?!”
朱存木叒闻言默然,良久之后咬牙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为了效仿成祖朱棣起兵夺得皇位,为了把大明朝救回来!”
“牺牲一些百姓怎么了?!”
“苦一苦百姓,又怎么了……?!”
“砰!”
话音刚落。
朱由简霎时长身而立,勃然大怒,一拳狠狠砸在眼前的桌案上愤怒的呵斥道:
“凭什么?”
“凭什么要苦一苦百姓?!”
“朱存木叒!你特么嘴上话说的好听,可说白了你们秦藩不就是一群狼子野心小人吗!在朕面前装什么清高!”
“百姓们交着赋税,来供养着你们。”
“你们非但不感恩戴德,居然还巧舌如簧的让百姓再苦一苦!以实现你们秦藩的狼子野心!”
“无耻!简直无耻至极!”
朱由简实在是没想到。
眼前的这位永寿郡王,居然能够大言不惭的如此诡辩!
苦一苦百姓!
凭什么?!
“陕西百姓做错了什么,居然成为你们造反谋逆的借口!”
“卑劣!无耻!下作至及!”
“朝廷每年支出价值几百万两的钱粮,来养活你们这些藩王!没想到竟然养出你们秦藩这种白眼狼!”
言罢。
朱由简直接大步走到朱存木叒面前,双手用力,揪住此人的衣襟,硬生生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并强行拉着朝南侧的裕门走去!
一众锦衣卫立刻随行护卫。
片刻之后。
朱由简就拖拽着朱存木叒登上裕门城楼,伸手指着下方正汇聚在远处不断朝着裕门方向下拜行礼的百姓,恨声道: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
“朕在昨天秦王一家自焚之后,又将陕西上下全部犯法的官员统一斩杀在裕门前!”
“事后。”
“从昨夜到现在。”
“无数百姓络绎而来,在裕门前下拜谢恩!”
“这些百姓当中,有些被官商勾结,用高利贷的法子逼得典妻卖子!有的被官员私加的赋税逼得卖掉仅剩的田地!”
“有的被官员冤枉坐牢,更有甚者,被官员和地方士绅合谋,充做了替罪羊!”
“朕为他们杀了这群犯官!”
“所以,他们便自发的来到裕门外,冲着朕行辕的方向下拜谢恩!”
朱由简强行摁着朱存木叒的脑袋,让他往远处看去。
“看见了吗?!”
“百姓们不是傻子!他们知道谁对他们好!也知道谁对他们不好!”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种道理,难不成你不明白?!”
“再苦一苦百姓?凭什么?!”
朱由简忽然呵呵冷笑一声,抬起腿狠狠地一脚踹在朱存木叒的小腹上,伸手指着他冷笑道:
“造反就造反,找什么借口?!”
“秦王朱谊漶举家自焚,虽然混蛋,但好歹还算得上是个好汉!”
“而你永寿郡王朱存木叒,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畜牲!”
言罢。
朱由简直接转身,大步走下城楼,并对一侧的高文采冷声下旨道:
“宣读三法司给永寿郡王朱存木叒及其家眷定的罪行!然后直接带到裕门外边砍了!”
“记住。”
“不要收尸!”
“朕,要让这个喜欢苦一苦百姓的混账,死无葬身之地……!”
“是,陛下!”
高文采领命。
立刻招呼锦衣卫将朱存木叒擒拿,连同他的家眷一并带到裕门外边,当着无数百姓的面宣读过三法司的定罪文书!
“奉陛下旨意!”
“永寿郡王朱存木叒罪大恶极,举家斩首!曝尸三日!”
话音落地。
锦衣卫腰间的绣春刀已然出鞘!
伴随着一阵铿锵声,秦藩永寿郡王朱存木叒的头颅顿时从他脖颈上掉落!
又是几息过后。
永寿郡王朱存木叒及其家眷九人全部身首异处!
一众锦衣卫在砍完人后直接返回秦王府,只剩下几具无头尸身静静的躺在地上!堂堂一位郡王,死后竟无人为其收尸!
举家斩首!
暴尸三日!
朱由简说道做到!
与此同时,回到殿内的朱由简则再度召来高文采,下令道:
“去把陕西督粮参政洪承畴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