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安瞬间懂了。
这玩意猜到了请赫克厄森来的虫是他。
但根本没去想他请来的为什么是赫克厄森,而不是耿迪斯或者卡特琳家族的虫。
他直接就怀疑上了害他的虫可能跟卡特琳家族有关,或者说跟、他、有、关、呢!
问会不会受到‘应有的惩罚’而不是‘法律判处’,是觉得他会包庇那只虫?
亦安闭上眼,深呼吸。
不生气不生气,自己选的。
他淡淡开口:“害你的就是洛克伊本虫,他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因为菲尔斯会替他顶罪。”
泰伦斯那群虫查不到,是因为他们想不到雄虫会利用雄虫的命来害虫。
他们更怀疑不到洛克伊身上。
或许他们知道洛克伊虚伪,但仍旧认为洛克伊对阿诺多少有些真心喜欢。
毕竟雄虫如此珍贵,被千千万万的雌虫追求。
如果不是真的喜欢,一只A级雄虫完全没必要跟阿诺耗那么久。
他们最多能怀疑到菲尔斯。
但这件事,菲尔斯的确从头到尾都没插手。
甚至可以说并不知情。
阿诺仰着头,眼里的情绪从惊讶到了然到不甘,再到愤怒,然后释然,最后慢慢垂下眼睫。
有点可怜。
亦安一把将他拉进怀里,连他一身硌虫的金属都不再顾忌。
好在阿诺说话算数,真的有注意着,没实实压上亦安的小身板。
亦安隔着披风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脊:“对不起,这件事其实也有我的错。”
“与您无关!”阿诺想也没想的反驳。
亦安轻笑:“洛克伊来找我麻烦的事,海登他们跟你说了吧?”
“嗯。”
“他自称是你未来雄主,我很不高兴,所以就小小戏弄了他一下。”
“我没想到他不直接报复我,而是对口口声声说着喜欢的你动手。”
喜欢?
阿诺心里冷笑,洛克伊可从没喜欢过他。
不过......
阿诺将下巴搭在亦安肩上:“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他对我动手。”
亦安笑道:“傻子,他哪儿报复得了我啊?”
傻子不说话,抱着亦安的胳膊紧了紧,但仍旧保持着分寸。
他知道亦安很厉害,聪明的脑袋、尊贵的身份。
不仅能让耿迪斯总长送统帅舰,还能让赫克厄森总长急跃而来。
可是万一?
例如把他的悬浮车换成亦安的悬浮车,把撞过来那辆悬浮车里的雄虫换成一只身体强壮的雌虫,把掉头被撞换成直接撞击,怎么办?
阿诺宁愿受伤的是他。
更何况这次的事,他其实也没受什么伤。
他之前只是觉得不甘,觉得委屈。
但如果这次被陷害是代替亦安的受伤,他甘之如饴。
亦安感受着阿诺的情绪变化,轻声承诺:“他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但不是现在,阿诺,再等等,等我想到该如何给雄虫定罪。”
雄虫太弱又太少,对种族发展和雌虫而言又至关重要。
所以虫族所有势力对雄虫犯罪基本都是轻拿轻放。
可以说,雄虫只要不做出威胁势力或者种族存亡的事,就几乎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雄保会那个地方名为雄虫监狱,实则就是个高级公寓。
里面设置的雄虫刑罚,也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简而言之,就算他现在拿出直指洛克伊的证据,洛克伊也最多就是名誉受损。
洛克伊甚至都不用去雄虫监狱接受象征意义的惩罚,因为他有菲尔斯的陨星勋章。
这样,还不如就让他推菲尔斯出来顶罪,折唐纳德家族一员上将,同时再以卡特琳的名义向唐纳德家族收足利息。
等他想到定罪方法那天,他有的是办法让洛克伊补上这次该受的惩罚。
据说,他的雄父刚刚继位时,曾提出过雌雄虫犯罪同罚。
也就是说雌虫犯了这条罪名该送囚星,那么犯了同样罪名的雄虫也送囚星。
结果毫无疑问,遭到了雄保会、议会、军团三方的一致反对。
虫族有史以来唯一一次关于对雄虫犯罪判罚问题的讨论,就此不了了之。
亦安也觉得这个提议不行。
帝国的雄虫本来就够少了,再送去囚星吓死一批,送往垃圾星饿死一批。
帝国恐怕就离亡不远了。
但一直像现在这样纵容他们也不行呀。
有些雄虫或许真的只是被惯坏的珍宝,但也不乏有真正坏的雄虫。
而一些又聪明又坏的雌虫,也会利用雄虫处罚法律残缺这个空隙,利用雄虫铲除异己,为自己谋利,不顾帝国甚至种族利益。
可是该如何处罚雄虫,既不会导致雄虫死亡,又有威慑意义,还不会遭到全体雌虫的反对?
“雄主,这不是我们该考虑的问题。”亦安正思考,肩头传来阿诺的轻笑,“我现在已经不觉得委屈了,甚至很庆幸。”
“等等,”亦安微愣:“你叫我什么?”
“雄主。”阿诺含糊,声音轻飘飘但一点儿不犹豫。
“噗!”亦安笑道:“还不是呢,少将,矜持点!”
阿诺用下巴轻轻蹭他的肩膀:“明天就是了,我提前几星时适应一下。”
“哦,还能这样?”亦安偏头看着他蓝发没遮住的通红耳尖。
“嗯。”阿诺用下巴尖扎一下他的肩膀。
亦安觉得脑子里有些燥热,莫名的雀跃情绪不停冲击他的神经,导致他思考困难。
那就不思考了吧。
他缓缓收紧抱着阿诺的胳膊。
结果阿诺突然捉住他的胳膊,从自己身上拿下来,然后退出他的怀抱。
亦安:“?”
阿诺整了整凌乱的勋章,来是规整乖顺的长发不知何时生出了自己的思想,几缕黏在脖子上乱糟糟,几缕绕着蓝色瀑布乱缠,把瀑布修饰得毛茸茸。
毛茸茸的阿诺说:“雄主,我该回去了,明天一早来接您。”
说完不等亦安反应,他鞠了个躬,转身拿起军帽就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外走。
不能再待下去了。
再待下去他可能会忍不住不走。
但是不行。
太不矜持了。
雄虫会不喜欢的。
而且明天那么重要的日子,他应该回去好好准备一下。
沙发上,亦安轻笑了声,盯着那条左右摇摆得越发快了的黑披风,直到它完全消失在视野里。
亦安才收回视线,一一扫过身旁的玫瑰和随意丢在一旁的资产盒子。
他控制着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不想嘴角却突然不听话的勾起。
亦安抬手捂住脸。
完了。
他的理智好像走丢了。
还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