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云港的澡堂子就是一大池子温水,里面冒着腾腾的热气,一大帮老少爷们光溜溜的泡在里面,细看之下水上漂浮着一层浓浓的污垢,他马上想到一个词,汤。
还好角落里有个大大的喷头,泡完澡再去喷头下冲洗一遍,让他觉得那个池子有点多余。但在里面泡的人很多,大家泡在里面聊天,甚至还有边泡边抽烟的。最舒服的是有人搓背,让他至今都记得后背搓得生痛的感觉。
第二天,站在旅馆阳台上,远处海天相接,没有尽头。近看码头上密密麻麻的集装箱,各种吊车忙碌着,各式车辆穿梭其间,有空的,也有实的。
刘生龙的运输公司小得可怜,就前后两个房间,前面这间两张办公桌拼靠在一起,他和一个高大腰粗的女人面对面坐着。早春二月连云港特别冷,里面烧着煤炉子取暖,浓浓的二氧化碳味让人喘不过气来。再里面那间是赵总的办公室,他人还没有来。
公司的主要业务就是接些装货卸货的业务,这让他大失所望,感觉自己被骗了。还好刘生龙非常客气,拼着自己酒醉也请他吃了一餐中午饭,喝酒,他根本不是元庆的对手。
酒后刘生龙说了心里话,在这里太闷,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难得,高大腰粗的女人只是有事才来一下,平时就自己一个人。
元庆下午搭火车去了徐州,买了第二天的票,沿陇海铁路来到洛阳,他的小老表华华在这里。
华华是他姑姑唯一的儿子,和财庆同年,小元庆十岁,二表哥是华华最崇拜的人。初中毕业的他不喜欢读书,跟着二姐在地方戏三脚班里学唱了一年小生,因确实没有天份出来了。然后天天从雨虹镇坐火车去三江口贩了半年的鱼卖,亏了。最后跟隔壁村的付老板去学打大包。
小老表出道后狂得很,去年回家就把老屋拆了,计划盖一栋三层楼,第一层很快盖起来了,第二第三层准备今年接着盖。
在家的那两个月,他没有陪父母吃一餐饭,欣欣楼成了他临时的家,除了唱歌喝酒外,其他时间就是打麻将赌骨牌。姑姑管不了他,经常找元庆告状,在二表哥面前,他就是个屡教不改的学生。
华华的梁氏诊所在洛阳火车站旁边的牡丹旅社,三间房,一间住人兼做饭,一间门诊,一间主要给病人躺着打吊针?他请的护士是他的远房亲戚,一个比较文静的男孩子。
表哥的到来让华华异常高兴,请了他在洛阳认识的所有的朋友来作陪,都是分布在洛阳每个角落的江湖郎中。元庆第一次吃到黄河大鲤鱼,去了关林,白马寺,白马寺门前那幅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笑口常开,笑天下可笑之人的对联,让他感慨万千。老表陪他去龙门石窟玩了一天,还计划陪他去少林寺玩两天,他问了有上百公里的路,拒绝了。
在洛阳,他才知道全树华为什么天天晚上出去,深更半夜才回来。原来是趁着晚上没人,去电线杆上,汽车站,公共厕所里刷小广告去了,那活儿白天不方便,只有晚上出去干。
元庆待了好几天,也没有见有多少病人上门,不由好奇地问,\"生意这么差,你交得起房租吗?怎么还有钱天天喝酒打麻将?\"
表弟神秘告诉他,\"哥,这你就不懂了,只要来了个有钱人,兴许几年吃喝不愁,建栋房子还不是一句话。\"
表弟说出了这行的秘密。一般来这地方治病的病人,都是性病较多,不好意思去医院才会找到这里来。本来一针淋必治,几粒消炎丸就能治好的病,运气好碰到有钱的病人,我们能赚几十万,甚至上百万都有可能。\"
他见表哥不信,接着说,\"我们发现病人患的是性病,先是吓,告诉他身中巨毒,第一步要给他身体拔毒,先给他吃十天八天的营养丸,吊一些葡萄糖,让他病情恶化起来,流脓了,告诉他这是毒拔出来了。然后给他用些消炎的药,让他慢慢好,但不让他的病断根,看山取柴,直到掏空他的家。\"
元庆饶有兴趣地问,\"怎么才知道他家里有没有钱?\"
表弟得意地说,\"有讲究,主要是望闻问吓,察颜观色,捕风捉影,人都怕死,一吓,什么钱都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