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庆的辞职,不一天就传到了水花的耳朵里,她忍受了十年不敢嚣张的屈辱,全把这一切算在桂梅头上,认为她的存在是压住了自己。因为她有个当官的老公,自己老公虽说是袜子厂的老大,但在她老公面前什么也不是。这十年水花就这样憋屈着,在桂梅面前总是张讨好的笑脸。
现在听到元庆辞职走了,她笑出了声来,真是翻身的农奴把歌唱,巴扎嘿。心想老娘我终于等到今天,她的腰杆子立即直了起来,声音也洪亮起来了。老仓库主任朱乐华,她都没放在眼里,现在俨然自己是领导,在仓库里指手划脚起来。
这天上午仓库本来没有事,桂梅因小叔子财庆来了耽搁了。财庆来是告诉二嫂,他去文港帮以前鞋厂的师傅做事,安慰二嫂说不用担心,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二哥。
桂梅把小叔子送到汽车站回到袜子厂迟到了半个小时,却被水花说了一通,现在不是以前,上班还是要按时到的好。
人走茶凉,她还能说什么,只是红着脸点点头说,知道了。
元庆辞职的事很快传到了黄陂,其他兄弟倒没有反应,只有二哥心中暗暗在想,他辞职会不会重出江湖,那样的话,自己又活了,只是现在不知道他在哪里,得尽快找到他。
海燕已经和老公去东莞打工去了,两个儿子放在家里给家公家婆带着。这次从东莞回来过年,正月听父亲说元庆辞职走了,她心里很担心。打了元庆的传呼,复机的却是桂梅,电话里她听出桂梅的声音有点不对,担心她会出事,在回东莞之前急忙赶到了临汝。
见面后桂梅才告诉她,你的元庆哥哥为什么要出走,官场上不得志才去开欣欣楼,主要是自己身上有病压力太大。海燕望着桂梅的肚子,十年还是那个样子,她在为元庆哥的不幸感到难过的同时,更为桂梅的遭遇感到落泪。她知道,一辈子不生儿女,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牺牲。她的心里,更加敬重桂梅起来,于是对她说,姐,你现在怎么办?你是要离开元庆哥,还是继续等他?
桂梅坚定地说,要我离开他,除非我死了。等我把手上的事做完了,我一定要去找到他,不知他在外面受什么苦,也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钱。
这对昔日的情敌,站在袜子厂门前流眼泪。
送走海燕,桂梅回到仓库,水花又上来找刺,说上班谁都没有权利,出去就是一两个小时,这工厂还要不要开了?
桂梅火气上来了,说开不开关我什么事,我不干了,说完直接上楼找刘伟龙辞工去了。
刘伟龙搞清楚了她辞工的原因,跑到仓库把老婆骂了一顿,说她人头上长了一对狗眼。然后又上楼去安慰桂梅,说自己永远是元庆的兄弟,一定会照顾好她。
可桂梅对他说,自己的决心已定,倒不是因为你老婆的几句不好听的话,而是自己要去把元庆找回来,生也好,死也好,这辈子生死都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