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殿下智慧卓越,倘若非殿下之决断,我等恐怕难免遭受苦难。”
“若非殿下坚定不移,今日我等必将陷入困境。”
“殿下英明,小人深感钦佩……”
归途之中,数名侍卫纷纷向李川投以敬仰的目光。
反思其他皇子侍卫遭受的重创,他们深感自身之幸运实属难得。
李川对几个侍卫的表现表示很满意,并郑重其事地发表感慨:“由此可见,为人处世还是应当恪守诚实与本分,切忌萌生投机取巧之念。”
“确实、确实……”
数位侍卫纷纷颔首表示赞同。
林婉儿听后满脸无语,向他投去一瞥,内心实则忍俊不禁。
他居然还敢于他人面前自称老实本分?
身为一个处心积虑企图夺取雁门关军权以行谋反之人,竟也有面目提及“老实本分”四字?
他难道不感到羞耻吗?
在忍俊不禁的同时,林婉儿再度将目光转向了自始至终脸颊泛红的徐灵珊。
“发生了何事?”她关切地询问。
随后,林婉儿轻移步伐,靠近徐灵珊,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是否在转念之间,觉得你的这位丈夫并非一无是处?”
“请不要继续说下去了……”徐灵珊面颊更加红润,声音细微如蚊鸣,随即低头沉默。
看到徐灵珊此般神态,林婉儿不禁发出连连娇笑。
徐灵珊轻微启唇,数次欲言又止,终究因羞涩未曾出声。
徐灵珊并未返回徐家,而是随他们一同返回了八皇子府。
在离阳王朝境内,男女双方在成婚之前并无过多繁文缛节,并不存在所谓成婚前一段时间内不得相见的规定。
回府之后,徐灵珊经过仔细考虑,最终还是决定向李川服软道歉。
“李川,你随我进后院!”
“好!”
李川轻轻颔首,面色和煦,随着她步往后院。
在后院,徐灵珊鼓起勇气,向李川郑重道歉:“我为今日的冒昧行为向你致歉,我不该在你的侍卫面前出言不逊,贬低你。同时,我也不该对那些已被猎杀的动物有所企图。不过,我确实并非出于对惩罚的恐惧,我只是担忧此举将有损家父的声誉……”
徐灵珊垂首,双颊泛起一抹潮红。
“仅仅如此?”
李川微微一笑,嘴角轻扬。
“那你还想咋嘛,还期望何种结果?”
徐灵珊突然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注视着李川,面带不满。
李川察觉到这一变化,不禁以幽默的口吻说道:“你这表现也太缺乏诚意啊!”
“我缺乏诚意?”
徐灵珊紧咬着牙关,“今日确实是我有错,你可以给予我惩罚,我甘愿承受!”
徐灵珊轻阖双眸,仿佛已准备好承受李川的一记耳光。
李川看到她这副姿态,不禁轻轻叹息,心中无奈摇头。
“你的道歉我不需要,也没有心情惩戒你。”李川语气严肃,“我只想让你清楚,哪些是应当为之事,哪些是坚决不可为之举!”
“我之所以动怒,还不是因为你?”徐灵珊语气中带着愠怒,不悦地说道:“圣上已经不希望你去雁门关了,可你偏要将自己和圣上置于舆论的风口浪尖之上!听圣上今日的言外之意,他似乎已经别无选择,必须让你前往雁门关。”
谈及此事,徐灵珊心中充满了愤怒。
她宁愿看到李川沉溺于天香阁的纸醉金迷,也不愿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发表那样的言论。
以李川那瘦弱的体格,究竟有何理由前往雁门关?
难道他嫌徐家的遗孀还不够众多,需要增加吗?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请便。”
李川却毫不在意,淡然一笑,“在众多府兵的护送下,我未必会命丧雁门关,甚至有望在那里立下赫赫战功。”
“立下赫赫战功?”
徐灵珊愤懑不平地斥责道:“若与北凉爆发冲突,仅凭你手下的那些府兵,恐怕北凉铁骑拿下你比喝凉水还简单!”
“休要再提!”李川挥手打断,语气淡然道:“此事已然板上钉钉,再多言也是徒劳。”
徐灵珊听罢,心中猛然一紧,霎时间沉默不语。
真让人无语!
此事已然尘埃落定。
圣上及八皇子李川均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之上。
倘若其不前往雁门关,则恐圣上面子难保。
在当前情形下,再讨论这些,恐无实质性的意义。
徐灵珊心中愈发不悦,情绪激动地说道:“一切的不幸皆因杨胖胖的不当行为而起。若不是他带你前往天香阁,我们本可以相安无事,你就不用去雁门关了。”
“不要将责任归咎于他。”
李川轻轻摇头,露出了一丝微笑,“此次事件,完全是由于我个人的醉酒所导致,与他人无关。不过,现在我们得出去了,以免引起他人的误解,认为我们在后院有何不端行为。”
“在后院有何行为?”
徐灵珊微微一愣,面色再次变得潮红。
“不要在此无端揣测,我与你之间岂能有何不当之举?”
徐灵珊带着羞恼的目光瞥了李川一眼,随即转身向外走去。
……
晚膳之后,宫中派公公过来传话,文帝再次宣召李川入宫。
李川虽感无奈,却只得遵命前往。
李川推测今日这便宜老爹应该是心中颇为不悦,此刻突然宣召自己入宫,恐怕并非吉兆。
罢了!
俗语有云: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一切随其自然。
况且,今天父皇对李闽等人一番惩处之后,应当体力消耗甚巨,料想不会再有余力责罚于我。
经过这样的推理,似乎自己还需对李闽及其他皇子表达一份感激之情啊,尽管他们或许并不值得。
李川一路上纷繁思绪不断,最终在太监的陪同下步入了养心殿。
文帝斜倚于座,旁边有宫女正在为他轻柔地按摩和捶打着双腿。
在平常,这应当是一段极为愉悦的时光,然而文帝却始终紧锁着眉头,显然余怒未息。
李川完成礼节之后,文帝轻轻挥手,示意宫女们退出。
“落座吧!”
文帝无力地挥了挥手,以此示意李川坐下。
“儿臣谨谢父皇。”
李川顺从地端坐,脊背挺直。
文帝抬起疲惫的双眼,望向李川,语气沉重地说:“你尚未就朕午后所提出的问题给出答复。”
“哦?”
李川立时摆出一副茫然而困惑的神态。
“哦个锤子!”
文帝见到他这副态度,心中不觉生怒,遂从果盘中取梨一枚,掷向李川,语气严肃地说:“朕问你,朕究竟是否应允你前往雁门关?”
“这……”
李川稍显愣滞,随即恭敬地回答:“儿臣全听父皇行事。”
“你听我的有何用!”
文帝怒气冲冲,“你在天香阁所言之词,已然传遍朝堂!朕如今既然不让你前往雁门关,朕将何以自处?”
李川轻轻地扬起下巴,语气坚定:“若需如此,儿臣便前往雁门关。”
文帝眼神深邃,微阖双眼,沉声问道:“你果真有意前往雁门关?”
李川恭敬地回应:“儿臣不能容忍父皇遭受非议,亦不愿……”
“休得对朕言不及义!”
文帝截断李川的话语,声色俱厉:“朕所问,是你心甘情愿前往雁门关,亦或仅是口头上的敷衍!”
李川心中不禁一震,暗自思忖:此问题颇为棘手,一不小心,便可能踏入陷阱。
在沉思片刻之后,李川严肃地表示:“儿臣确实渴望前往雁门关。”
文帝似乎对他的回答早已有所预料,目光锐利地发问:“你是不是认为,,即便身处皇城,早晚也将遭受兄弟们的陷害?”
李川在犹豫良久之后,谨慎而轻微地点头确认:“确实如此……”
“如此看来,你仍然认为你二哥会对你不利?”文帝进一步追问。
卧槽!
又给我整这出!
李川内心默然,思绪如同电光火石般在脑海中翻涌。
在一段短暂的沉默之后,李川语气沉重地说道:“事实上,二哥是否意图加害于儿臣,对儿臣而言并无区别。儿臣自诞生之始,便命中注定与皇位无缘。”
“儿臣在京城日日谨慎行事,犹如行走在薄冰之上,转眼间,已然懵懂度过了二十余载。”
“父皇,儿臣感到疲惫不堪,儿臣忽然渴望能够活得像个真正的人。”
“即使雁门关危机四伏,即使最终命丧于此,儿臣至少也曾有过一次惊天动地的经历,不虚此生!”
“儿臣并不渴求在青史上留下名字,只希望史册不会记载文帝八子为一名废人……”
李川语气诚挚,面容间不时流露出悲壮之情。
文帝静静地注视着他,良久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