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柏对镇江卫所的警示,强有力地震慑了常州、苏州等地的卫所,一时间,南方各地的卫所纷纷呈上请罪的奏折。
朱柏对此并未过多在意,只是沿途逗留的时间减少了。朱元璋阅览各地卫所的请罪折子后,暂时也未对他们做出处理,只是责令锦衣卫尽快查明核实。
朱柏的湘王卫气势磅礴地抵达杭州府府城之外,杭州府的官员和杭州卫的将领们皆亲自赶赴湘王卫的临时驻地。
杭州府的官员将朱柏湘王卫所需的粮草全部交付后,朱柏便让他们离去了,毕竟自己的职责仅是整顿卫所,倘若自己再与一府大员结交,朝廷的御史们恐怕就要集体对自己进行弹劾了。
杭州卫的指挥使叶不俊径直跪在朱柏面前道:“王爷,末将的卫所因剿灭倭寇,如今只剩下七成的兵力,末将已向五军都督府上呈了请罪的奏折,请王爷明鉴。”
“叶指挥使,你给本王详述一下杭州这边的倭寇状况,本王想知道多少倭寇能让我大明的卫所损失近两千人。”朱柏沉声道。
“王爷,这边的倭寇分为真倭和假倭,真倭由在倭岛战败的武士和商人组成,他们一旦上岸,便会烧杀抢掠,末将卫所阵亡的将士大多是真倭所杀。假倭则是张士诚的余部和倭国商人,他们主要是掠夺百姓财物,甚少杀害百姓。”叶不俊只能将自己所知如实禀报给朱柏。
“真倭的战斗力果真比我大明的卫所将士更强吗?”朱柏继续问道。
“确然,王爷,彼等实乃悍不畏死之徒,冲锋之际,其呼号之声震耳欲聋,诸多未经战阵之新兵,闻之直接骇然失神。我等仅与真倭交战两次,便已损失一千六百余人。”叶不俊仍心有余悸,沉声道。
“而且尚有众多本地百姓为倭寇引路,末将实已无计可施。”
蒋瓛此时行至朱柏面前,言道:“王爷,已查实叶指挥使所言基本属实。”
“王爷,有杭州城之富商前来劳军,其人正在营地之外。”守门之将士向朱柏禀报。
朱柏与蒋瓛闻之,面露疑惑之色,叶不俊急忙开口道:“王爷,当小心为上,末将上次便是在劳军之后遭倭寇偷袭,五百余名倭寇竟杀我手下一千余人。”
闻听叶不俊所言,朱柏微微一笑,道:“呵呵,倒也有趣,他们上次给你们劳军,是否还给了你们酒?”
“王爷英明,不仅有酒,尚有肉食。”
“蒋瓛,你如此......这般......”朱柏凑近蒋瓛耳畔,轻声低语。
“那我等会,就一起去会会劳军的杭州富商。”朱柏待蒋瓛离去后,笑道。“看看是否比我的酒还好。”
“草民杭州员外贾有钱,拜见湘王殿下。草民闻知湘王大军至此,特率族人前来为湘王劳军。”贾有钱一脸肃然,拱手言道,言罢,即向朱柏跪地叩头。
“请起,那就多谢贾员外了,还请营中用茶。”朱柏也是假笑道。
贾有钱身后跟着二十余辆牛车,半数牛车上堆满了猪肉和羊肉,余下半数牛车上则是一坛坛的酒水。
牛车进入营地,那些将士们在蒋瓛的示意下,神情肃穆地看着牛车上的肉,每个人都面沉似水,仿佛已许久未食肉。更有甚者,看到酒水的牛车,眼神中闪过一丝渴望,但也只是稍纵即逝。
唯有狗子等几名身材矮小的将士,奋力地推着几辆装满箱子的手推车,艰难地推到贾有钱能够看到的地方。蒋瓛厉声道:“快点,将咱们路上的收获全部推到中心营帐中。”
“大人,我们实在没有力气了,可否稍作歇息?”狗子求饶道。
“你还想歇息?看我不踢死你!”蒋瓛怒喝一声,抬腿便向狗子踢去。狗子敏捷地侧身一闪,却不小心碰到了手推车上的木箱,一个木箱应声落地,满箱的金银瞬间暴露在贾有钱的眼前。
“哈哈,贾员外,这些都是本王剿匪的战利品,你明白的。”朱柏沉声道,然后转头对着蒋瓛斥道:“你们几个废物,还不赶快收拾好!”
贾有钱看到朱柏身边仅有百余名威风凛凛的将士,开口说道:“明白,明白。王爷麾下皆是精锐之师。”
朱柏亦点头道:“好在本王有这百余名亲卫,如果都像那边的废物一样,本王断不会离开京城。”
....
贾有钱迅速卸下那些劳军物资后便离去了。
蒋瓛笑着走进营帐中,问道:“王爷,属下此次表现如何?”
朱柏尚未开口,狗子进来道:“蒋大人,我觉得你表演的有些过了。”
“臭小子!”蒋瓛扬手吓唬他。
“哈哈!”狗子这些日子越发活泼,逐渐恢复了少年应该有的模样。
朱柏抬头看了看日头,笑着说:“这些富商怕就是叶不俊所说的给倭寇带路之人。蒋瓛,此刻即将用饭,告知弟兄们先检查一下他送来的肉食,若无异样,再让兄弟们饱餐一顿,以清水代替酒水,让弟兄们表现得自然些。”
“王爷,你确定他们今夜会来夜袭?”蒋瓛疑惑道。
“你动动脑子,我们今日方才抵达,人困马乏,此时竟有人送来酒肉,若换作是你,你会作何感想?”朱柏问。
“属下必定会让将士们吃肉饮酒,好生歇息。哦,哦,属下明白了,大人英明!”蒋瓛恍然大悟。
“况且本王仅有百余名精锐侍卫,他们若能擒获本王,岂不是要狠狠敲诈我们大明一番。”朱柏的笑容中透着一丝狡黠,宛如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哈哈,那就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蒋瓛大笑。
贾有钱离开朱柏的临时驻地后,策马疾驰,很快便抵达了钱塘江入海口附近的一座小山。五六百真倭或坐或立,杂乱无序,正在此静候他带回的消息。
“山本大人,已打听清楚,湘王今日刚至离此仅三十余里处,仅有百余名精锐侍卫相随,其余士卒皆为乌合之众,且湘王处还有大量金银。”
一个身高仅至贾有钱肩头的倭寇面色凝重地说道:“甚好,贾桑,你的情报于我等大有助益。若能擒获明朝皇子,我等武士便可与明朝皇帝换取众多武器和粮食,届时便可直接杀回本土,赢得武士的荣耀。”
“山本大人,我亦为他们准备了二十余车的肉和酒,今夜他们定然会烂醉如泥。”
“哈哈哈,贾桑,你做得很好,你放心,此次所得金银,必有你一半。”山本树下郑重地拍了拍贾有钱的肩膀。
“多谢山本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