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轩,我记得御花园中新进贡了几盆兰花,不如我们……”我故意拉长了尾音,朝曹景轩俏皮地眨了眨眼。曹景轩何等聪明,自然明白我的用意,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眼神,便顺着我的话头说道:“贵妃娘娘,景轩还有要事与邓娘娘商议,就先告退了。”
说罢,他便不顾王氏难看的脸色,拉着我离开了这令人窒息的是非之地。
一路上,我明显感觉到曹景轩握着我的手微微用力,传递着无声的安慰。我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忍不住开口问道:“景轩,你相信我吗?”
“傻瓜,我自然是信你的。”曹景轩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温柔地看着我,“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
我的鼻子一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是啊,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之中,还有一个人,愿意无条件地相信我,支持我,这已经足够了。
想到冷宫中那荒凉的景象,我心中一动,向曹景轩提议道:“景轩,我们去御花园走走吧。我记得那里有很多奇花异草,若是能移栽几株到冷宫中,定能让那冷冰冰的院子增添几分生机。”
曹景轩自然没有不允,我们便一同前往御花园。
一踏入御花园,各色奇花异草映入眼帘,争奇斗艳,美不胜收。我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穿梭于花丛之中,仔细地挑选着适合栽种在冷宫的花卉。
我仿佛已经看到,几株苍翠欲滴的青竹栽种在冷宫院墙边,为其增添了几分清幽;几株傲然挺立的腊梅点缀在窗棂之下,为其带来阵阵暗香;几盆娇艳欲滴的山茶摆放在房间之中,为其注入一抹鲜活的色彩……
想着想着,我不禁笑出了声。“哟,这不是邓姐姐吗?怎么跑到这御花园来了,莫非是冷宫里太久,想念这花花草草了?”
这声音尖酸刻薄,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王氏。我停下脚步,转过身,果然见王氏带着一众妃嫔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个个花枝招展,珠光宝气,与这满园春色相映成辉。
我淡淡一笑,福了福身:“臣妾见过各位姐姐。”
王氏掩嘴一笑,语气里充满了嘲讽:“邓姐姐可别折煞我们了,你现在可是皇上亲封的‘清心’娘娘,谁敢当你姐姐呢?”
她身后的妃嫔们也跟着掩嘴轻笑,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我并不理会她们的嘲讽,只当是耳边风,继续低头挑选着花卉。
见我如此不识趣,王氏更加来劲了,她走到我身边,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说道:“邓姐姐,你该不会是想把这些花都搬到冷宫去吧?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这些花可都是皇上特意为我们这些受宠的妃子准备的,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肖想的。”
“就是,就是。”其他妃嫔也跟着附和道,“冷宫那种地方,阴森森的,哪里配得上这些娇艳的花朵?别到时候把花都给养死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心中的怒火,抬起头,平静地说道:“我只是想选几株耐寒的植物,把冷宫装点一下,并没有别的意思。”
“哟,邓姐姐可真是有雅兴啊。”王氏故作惊讶地说道,“不过,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冷宫那种地方,就算你种上天上的星星,也掩盖不了它那股子霉味!”
我握紧了拳头,正要开口反驳,却见王氏突然脸色一变,猛地伸手挥向我身旁的一盆兰花……“哗啦”一声,那盆精心培育的兰花应声倒地,花盆碎裂,娇嫩的花朵洒落一地,沾染上泥土,显得格外狼狈。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怒火终于抑制不住,猛地抬头看向王氏:“你为何要如此?!”
王氏却只是故作惊讶地掩着嘴,故作无辜地说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邓姐姐可别生气,回头我让宫人送盆更好的到你的……冷宫去。”
她身后的妃嫔们也个个捂着嘴偷笑,仿佛这是一场滑稽的表演。我心中明白,这哪里是“手滑”,分明是故意为之!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冷冷说道:“不过是一盆花罢了,我还不至于放在心上。我只是想不明白,我不过是想取几株花草,为何王姐姐要如此咄咄逼人?”
王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只是好心提醒邓姐姐,有些东西,不是你该肖想的,就不要痴心妄想。你若是识趣,就该安安分分地待在你的冷宫里,不要出来碍眼!”
说罢,她看也不看我一眼,带着一众妃嫔扬长而去,留下一地狼藉。
我看着那些被践踏的花朵,心中充满了悲凉和愤怒。难道就因为我住在冷宫,连想要装点一下生活的权利都没有吗?
“太过分了!她们怎么能这样?!”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愤怒。我回头一看,只见曹景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身后,他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怒火,握紧的拳头显示出他此刻的愤怒。
我连忙拉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景轩,不要冲动。”
曹景轩看着我,眼中满是心疼:“婉兮,你受委屈了。她们……”
“我没事。”我打断他的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只是一些花而已,不值得生气。”
我深知,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之中,我一个失宠的妃子,根本斗不过王氏这些受宠的妃子。今日之事,若是曹景轩真的为我出头,恐怕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可是……”曹景轩还想说什么,却被我阻止了。
“我真的没事。”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目光扫过那些被毁坏的花朵,心中满是苦涩,却故作轻松地说道,“你看,这满园的花,我还是可以挑选的,不是吗?”
曹景轩看着我,欲言又止。他知道我是在安慰他,也知道我心中此刻的苦楚,但他更明白,此时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我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御花园深处,那里百花争艳,姹紫嫣红,可是,我却觉得,这满园的花朵,都失去了颜色……
我该去哪里,才能寻找到属于我的一方净土呢……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眼中的酸涩。王氏说得对,冷宫,就是冷宫,即便我费尽心思想要把它装饰得再美丽,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可是,不甘心啊!凭什么我就该被她们这样肆意欺凌?就因为我住在冷宫,连想要一点鲜活的花草点缀都不配吗?
我暗暗握紧了拳头,心中燃起了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我偏要让她们看看,我邓婉兮,就算身处冷宫,也一样可以活得精彩!我不仅要把冷宫改造成我梦想中的样子,还要让它比她们的住所更美,更舒适!
可是,花……我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那些被我悉心呵护的花草,这些都是我从御花园的角落里偷偷移栽回来的,或是从宫外偷偷带进来的。如今,王氏既然已经盯上了我,只怕我以后再难有机会得到新的花草了。
“婉兮,你在想什么?”曹景轩见我面色凝重,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只是在想,要用什么花草来装饰冷宫才好。”
“婉兮……”曹景轩看着我,眼中满是心疼。他知道,我是在强颜欢笑,他知道,我心中此刻一定充满了委屈和难过。
“真的没什么,”我轻轻摇了摇头,“只是突然想到,冷宫里阳光不足,很多花草都不易存活。我得好好想想,选择一些耐阴的花草才行。”
我刻意避开了他的目光,将注意力转移到花草的选择上,我想用这种方式来掩饰我内心的慌乱和不安。
“不如,我们先回去吧。”曹景轩提议道。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们一前一后地走在御花园的小路上,我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王氏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以及那些被践踏的花朵。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揪住,喘不过气来。
走到冷宫门口,我停下脚步,转头对曹景轩说道:“景轩,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曹景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我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这才推开冷宫那扇破旧的大门。
然而,就在我踏进院门的那一刻,我顿时愣住了……
“这是……”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声音颤抖着,几乎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