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知道我把小妹妹挖出来，把我揍了一顿。”张招娣说得云淡风轻，好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太好一样的平静。
看着张招娣细瘦的胳膊，刚刚拍她背时，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肋骨。
张知心里闷闷的，身在这个男权社会，女人的性命就挂在男人的身上。
逃？没有户籍，没有路引，怎么逃呢？
而且，逃出去了，就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了吗？
张知压下心里的憋闷提议道：“大丫姐，你以后天黑了，就来找我吧？我教你认字。”
虽然她的力量很小，但能帮一个是一个呗！
“知了，谢谢你。”
张招娣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感谢张知，只能手里不停地剥着小笋壳，知了妹妹喜欢吃小笋，等会让她都拿回去，可以多吃几顿。
两人背着小笋往回走，正好遇到金银花藤蔓上长出来了小花苞。
“大丫姐，这是金银花，主治外感风热或温病发热，热毒血痢，痈肿疔疮等，你摘些花苞晒干了送去回春堂，三十文一斤呢！”张知想着他们家忙着做皮蛋，估计没时间来摘金银花，白白开败在山上也挺可惜，正好教给张招娣。
张招娣点点头伸手去摘，脚下踩到一片藤蔓，惊喜地道：“知了，快过来，这里有好吃的。”
张知小跑过去，“哇啊～是地瓜泡。”
张招娣摘了一个在衣服上擦了擦，塞进张知的嘴里。
“真甜！”张知止不住点头，这地瓜泡甜甜软软，越吃越好吃。
这片地瓜泡的藤蔓延了很大一片，两人边摘边吃。
“大丫姐，这个地瓜泡具有活血祛瘀的作用。”张知将几个地瓜泡捣碎敷在张招娣青紫的皮肤上。
“冰冰凉凉的，好舒服。”
张招娣摘了一个梧桐树叶子，将地上成熟的地瓜泡都摘下来，“你带回家吃。”
因为吃到了野果，张知和张招娣开心地往家去。
老远，就见一辆马车停在家门口。
什么情况？瞧着也不像是那董管家的马车啊！
张老头在堂屋里正和人寒暄，张知不在旁边，他不敢轻易开口，怕扰乱了张知的规划。
见张知回来，张老头感觉自己一刻也装不下去了，立马起身去接张知的背篓，凑在她耳边低声道：“来福酒楼的大掌柜，来定皮蛋的。”
看到张知回来，那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跟着起身，满脸堆笑，“这位就是张小娘子吧？鄙人姓王，是来福酒楼的大掌柜。”
张知面色从容，瞅了一眼桌子上摆放的礼盒，就知道该拿出一个怎样的姿态了，扬起笑脸道：“王掌柜，您请里面坐。”
看这小娘子一身粗布麻衣，却笑意盈盈丝毫不露怯的模样，王掌柜难得地生出了几分佩服。
瞧着个头，估摸也就六七岁，还不到他腰间，尤其是坐在凳子上脚尖都够不着地，但那气势，他仿佛对着的是个成年人，要不是提前打听了张家的情况，王掌柜会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娘子是活了二十几年的侏儒。
王掌柜到底经历得多，脸上挂起得体的笑容，“张小娘子，在下来是想和你家合作皮蛋的事。”
这掌柜瞧着挺和气，没想到竟然是个老奸巨猾的。
话说一半留一半，谁先着急谁就丧失了主动权。
这不巧了，张知也不是善茬，既然如此，见招拆招呗！
张知将话题转移，“王掌柜也知道皮蛋？”
说起皮蛋，王掌柜忍不住回忆起那好滋味。
谢才子一首诗直接带火了皮蛋，王掌柜就吩咐小二排队去买，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吃上，皮蛋味道醇厚，香味独特，蛋清和蛋心口感层次分明。
王掌柜当即连说三声“好，好，好。”
但王掌柜常年坐镇来福酒楼，拉不下面子主动去询问皮蛋合作的事，一直拖到昨天……
跟在王掌柜后面的小二，看着大掌柜眯着眼也不说话，急得不行，一秃噜全说出来了。
“张小娘子，你们家皮蛋火了！昨天，董老夫人过五十大寿，来了好多客人，那谢才子也去了，还带上了你家的皮蛋献予老夫人，并做了一首贺寿诗，当真是妙极了。”
小二说得激动，“老夫人看到皮蛋的松花纹，高兴的不得了，一场寿宴结束，大家都在打听皮蛋，我们酒楼是百步县最大的酒楼，不少人来点凉拌皮蛋这道菜，但是我们哪有皮蛋呀，好多客人一气之下就走了，可把我们掌柜的急坏了，这不，刚打听好情况，就急急忙忙赶来了。”
嚯！张知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这小二是哪边的。
而王掌柜恨不得把他嘴缝上，要不是这是家中侄子，早被辞退八百回了。
王掌柜笑容有些僵硬，也不装了，直接摆出条件，“张小娘子，我想以一百两的价格购买你家皮蛋方子，你看如何？”
张知叹了口气，“我们这个方子可是一家子的生计，哪能直接卖掉？”
王掌柜沉吟片刻，说道：“也不让你为难，我以一枚两文的价格预定如何？”
“王掌柜，我家这皮蛋可是县里独一份儿，无论哪家酒楼买去都不愁卖的。”张知说完端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听闻大户人家都是端茶送客，虽然她的杯子里没有茶。
王掌柜见状，脸上带着几分着急，一脸无奈道：“那你说个价格，咱再商量商量。”
王掌柜此时就一个想法，可不能让她去其他酒楼售卖，不然自家酒楼还怎么维持百步县第一酒楼的名头？
这皮蛋，他们家无论如何都得拿下！
张小娘子当真是厉害，难怪能以这么小的年纪就当家做主了。
看出王掌柜的纠结，张知出声道：“王叔，这皮蛋就是三文钱一个，不过，你们酒楼买的多，每一百个，我再多送你十个，如何？”
王掌柜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小二，自己是一点主动权都没有了。
但想想一盘皮蛋可以卖出一百多文，他才勉强点点头道：“成交！但是你不能再将皮蛋卖给其他酒楼了！”
“我们在县城零卖没问题吧？”
“没问题，咱定契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