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绪别开眼睛:“我没有骗你。”
他扯了扯被子,想将自己蒙上,却被沈怀瑜轻轻握住了手腕:“你如此心虚还敢说没有骗我?”
沈怀瑜不明白自己为何有些烦躁:“你既然有喜欢的人,为何不去娶她?你这样做算什么?既对不住她,也……”
也弄得他心中一片乱。
林清绪手抽不回来,又见沈怀瑜思绪跳脱到离谱至极的方向,只能坦白:“我确实没有骗你,我骗的是小红。”
那句“爱一个人就要放他离开”,是林清绪编出来哄小红的。
爱人就要放手什么的,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娘说了,如果真的爱惨了一个人,就算是绑也得将那人绑在身边。
可以轻易放爱人离开,只能说明没那么爱。
林清绪有些心虚地解释了一遍,最后总结道:“小红和小刺客才刚刚认识,我认为应该还没到那种程度,所以才骗了他……”
手腕还被沈怀瑜捏着,林清绪不自然地动了动:“至于之前和你说的,我不曾骗过你……”
但不知为何,和沈怀瑜说完这些,林清绪心里反而出现了更为怪异的感觉。
“我解释了,你松开我罢。”林清绪咬了下唇,浅粉色的唇瓣被咬出白痕,又很快恢复。
见沈怀瑜不动,林清绪又催:“我困得很,我要睡觉。”
那张小嘴在沈怀瑜的眼里张张合合,说了很长的一段话。
但到后面,沈怀瑜就没在听了,他隐晦地瞧着林清绪的唇部,缓慢地轻声问道:“你是说你会将你喜欢的人留在身边?”
觉得这句话并不十分贴切,沈怀瑜又补上:“绑也要绑住他?”
林清绪倏地皱眉,他可严肃地纠正:“是我娘亲说爱一个人就要如此,不是我要这么做。”
沈怀瑜艰难地移开自己的目光,面无表情地将林清绪的手放回被子里,顺便还掖了掖被角:“你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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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七日,林世子都没有出过房门。
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屏风后的浴桶。
他坐在床上长蘑菇,每日只能靠着看小杂书打发时间。
这日午后,在世子妃的伺候下,刚喝完药和一碗十全大补汤。
林清绪嘴里含着一块山楂糖,手里翻动着小红从书店里新买回来的《怜乞儿》。
骨节分明的手指翻动书页,看得十分认真。
直到书中第三回写到:
“何少斗鸡铩羽归,路遇乞儿哀讨食。年华不过双九,污泥难掩姿容。何少气闷难纾解,见之恶念陡然生……绳索束缚,皓腕红;白牙啃咬,青痕现……”
林清绪一惊,猛地将书合上。
这是什么东西?
林清绪过分白皙的脸上急速飘出红霞,他在看风月书?
忍不住将那段又看了一遍,林清绪表情更加精彩,这还不是普通的风月书籍。
这书里的乞儿、何少爷还都是男人!
小红怎么买这种书给他?
林清绪正要将书丢进炭盆里烧了,外头突然吵嚷起来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门口炸响:“七日里,我日日来,你日日说清绪病得下不来床!”
“就算是死了,如今也过了头七了!我今日就非要见到他不可!”话一说完,林清绪的门就被人猛地踹开。
林清绪顾不上别的了,忙将杂书塞进枕头下。
再一抬头,一个蓄着长胡子的中年人就窜进了房间里。
林敬之看着坐在床上的林清绪,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厌恶:“如今要见你是越来越难了。”
林清绪并不知道林敬之找过来是为了什么。
但他这样在床上可不好,只能掀开被子,下了床,十分有礼地喊了声:“二叔。”
“你还记得我是你二叔。”
林敬之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看着林清绪光是站着就有些不稳的模样,也没出声让他坐下。
林清绪自然可以自己坐下,但他视林敬之为长辈。
“二叔,来找清绪有什么事情吗?”林清绪扶着床边的柱子,没有在乎林敬之不悦的语气。
“哼!”
林敬之袖子一甩,坐在椅子上:“我且问你,几日前为何要让你房中下人去给你二婶没脸?”
“什么?”林清绪有些迷茫。
“夏恩是不是你院中的下人?”
突然听见这个名字,林清绪眸光轻闪:“确实是,究竟发生了什么?”
见林清绪似乎真的不知晓情况,林敬之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那天我和你二婶刚刚用完早膳,那个下人就跑了过来,说是奉了世子、世子妃的命令,来传个话,他说——”
“我和翠烟仗着长辈的身份欺负你,将你一个失去父母的孤子排挤到小院子吃饭,还问我和翠烟要不要脸!”
越说越生气,林敬之狠狠地拍了拍桌子:“这些下人的眼中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林家二老爷。”
小红气鼓鼓地嘀咕:“夏恩说的也没错啊……”
“你说什么!!!”林家人都是学武的,耳聪目明,自然将小红的话听了个清楚。
既然被抓包,小红也就不装了,仰着脸道:“你敢说你们没排挤过世子吗?”
小红直白地挑破那层窗户纸,让林敬之有些不自然。
小红再接再厉,一张小嘴叭叭叭,将林敬之说得面红耳赤。
林敬之自诩尊贵,拉不下脸去和小红吵架,于是转过脸斥责小辈林清绪。
“你就让你的下人这么说你二叔?”
在小红替他出头的时候,林清绪已经想通了。
夏恩应该是沈怀瑜指使的,说出那种话以二叔二婶的个性,自然免不了一顿毒打。
难怪这几天,没在院子里看见夏恩。
与此同时,林清绪又想起了那天突然出现在翠心园的沈怀瑜。估计他也是为了让二叔他们放心责罚夏恩才躲出去的。
“清绪!”林敬之见林清绪出神不理他,心中更气,“好好好,你眼里也没我这个长辈是不是?”
“当初你父亲在的时候,是不是教导你要尊长爱幼?你如今是怎么做的?”
林清绪眉眼低垂,一副十分愧疚的模样:“夏恩的事情,我确实不知道。”
此刻的林敬之已经被小红激怒了,抓起桌子上的杯子摔在林清绪的脚边。
瓷片的碎裂声格外刺耳。
林敬之张口就要骂,却见林清绪突然满脸痛苦地捂住心口,身子摇摇晃晃地摔回床上。
小红面色一变:“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