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守门的家丁便出来了,对着沈湘君眸子微闪,客气的道“姑娘来的正是时候,里面请。”
沈湘君听闻,心底微动,隐隐感觉等着她的不会是好事。想着李伯欢还在客栈等消息,便也没有多问,随着家丁走了进去。
沈湘君还未入厅堂,就听见了非常热闹的声音,随即放慢了脚步,忍不住低声问道“右相今日可是有访客?”
家丁口风极紧,小声应道“姑娘进去了就知道了。”
沈湘君见家丁不肯多说,眉头皱了皱,里面如此闹腾,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也在。
家丁带着沈湘君进去后对着厅堂内的人弯腰道“禀相爷,沈姑娘来了。”
大厅瞬间静了静,楚牧飞抬手示意家丁退下,随即对着沈湘君道“湘君坐吧,马上就结束了。”
厅堂内一个老头听闻楚牧飞的话,瞬间面色涨的通红“楚牧飞!就算你贵为右相也不能不把宗族放眼里!老朽才来,你要是没给我一个说法,休想这件事结束!”
沈湘君似没有听见老头的话,找了个下方的位置安静的坐了下来。方才进来时,主位上坐着的一个华发老太太正哭的厉害,能与楚牧飞同坐,应当是李伯欢的娘无疑了。
她最不想遇见的楚离忧此时便是站在楚老太太的身后,那人看见她进来时,清亮的眼神瞬间变的阴沉了,里面裹挟着惊人的杀意,好似又要来要她性命!
“方才不是与族老提过了,本相的弟弟回来了,自然是要回家的。如今没有直接接回来,而是等族老上门已经是对宗族的尊重。若是宗族如此不通人情,我们常平侯府不介意脱离宗族。”楚牧飞淡定的喝了口茶,一脸平静的看着叫嚣的族老,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这老泼皮人太精,若是退一步,他便会得寸进尺。楚牧飞并不是真的想要脱离宗族,如此说,不过是让宗族的那群老家伙知道,为了李伯欢,他们并不怕失去宗族!
沈湘君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并没有任何开口的打算。若是昌平侯府能让李伯欢回来最好,若是不能她也只能把李伯欢的决定对着楚家人道了。
“湘君难得来楚家,身子又太弱,还是别喝茶了,大伯让人去厨房给你端汤。”楚牧飞坐在上方对着沈湘君温和的道
沈湘君听闻,没有拒绝起身道谢“这两日身子已经好很多了,多谢右相大人关心。”
楚老太太肿着眼睛,看向坐在厅堂中面色苍白的少女。少女身着布衣,身无装饰,素净不已。奈何那张病容生的倒是好看,惹人怜惜。
楚老太太掩面痛哭,对着沈湘君道“你跟着伯欢受苦了。”
沈湘君愣了愣,看向楚老太太,随即便看着对她眼泛杀意的楚离忧,随即低下头轻声道“有爹陪着,不算苦。”
楚老太太看着乖巧懂事的沈湘君,心生欢喜,随即扭头对着族老道“老身的二子在外流落多年,如今归来,不仅自身受挫折,还带着一个病弱的女儿。你们宗族不肯松口,是想逼死他们一家人吗?”
族老怒目微敛,沉声道“是你们昌平侯府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当年李伯欢犯下弥天大错!楚氏家族多少旁系因他丢官受阻损失惨重。如今他说回来,你们便二说不说要开门迎他归来,为他不惜说出不要祖宗这等逆天的话!你们只怜他,不怜受挫旁系,又是何道理!”
楚老太太听闻拿着帕子抹着泪,哽咽着道“他纵使有千错万错,现在想回家,老身这个做娘的如何能不应。他就算再怎么混账,也是老身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老身岂能置之不理。这人若是族老的孩子,族老能够放任不管吗?”
族老看着哭的难受的楚老太太,一时哑口无言,半晌后才道“老姐姐,不怪我狠心,是你家这个老二真的是个魔物,他若是归族,楚家哪里还能得安宁日子!”
楚老太太哭的眼睛红肿“他不上族谱,就只是住在府中也不行?”
沈湘君小口的喝着丫鬟递上来的汤,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叹一声味道真好。两人一个讲理,一个讲情,谁也说服不了谁,一时间只怕是难辨胜负。
眼下昌平侯府的情况也不用她问右相了,已经很明了了。沈湘君想着喝完这盏鸡汤便告辞,再托个下人把李伯欢的意思转达给楚牧飞就可以了。
游子归家本就天经地义,奈何她爹这个游子太过混账,回个家也有重重阻碍。
楚家族老面色微暗,随即做了一件大跌眼镜的事,大声道“老姐姐你这话简直就是要逼死我!我要是应下你,把宗族置于何地!你们还不如现在取了我性命!”
右相看着被族老双手捧着匕首,面色一变,立即站起身“族老何必撒泼,倒让本相为难!”
楚老太太见此瞬间气急攻心,身子一软跌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随着楚老太太的昏迷,打乱了沈湘君的告辞的打算,沈湘君眼里也闪过一抹急色,如果让李伯欢知道楚老太太为了让他回家,被族里人气到昏迷,只怕一口气撅过去!
沈湘君拖着病体随着乌泱泱的一群人去了楚老太太的院子。看着忙进忙出的丫鬟侍女,沈湘君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等消息。
楚牧飞从里屋送着大夫出来,面色泛白,显然也是被吓到了“多谢大夫,等会让小厮送您回药铺。”
沈湘君走了过去,轻声问道“楚老太太可醒了?”
楚牧飞转眸看向沈湘君,眼中带着歉意道“第一次来府上就吓到你了,祖母她没事,这件事你别与你爹说,免得惹他担心。”
沈湘君微微颔首,看着精神不济的楚牧飞,轻声道“我爹说若是为难,他便不回昌平侯府了,到时候住的与昌平侯府近些比便可。”
楚牧飞眉头紧皱,看着沈湘君半晌,随即叹息了一声。想他如今任职一品大官,却连一家人团圆都不可!那他做这官的意义何在?!
“你让伯欢把心放肚子里,他会回来的。”楚牧飞笃定的道
沈湘君微微颔首,没有再多说,低声道“那便等右相消息了。”
楚牧飞见沈湘君要走,便留她用晚膳,沈湘君婉言相拒,楚老太太病了,这一家人只怕也吃不好,她留下来也不过是惹这群人徒增烦恼,又何必呢。
沈湘君与楚牧飞道别后,转身离开了楚老太太的院子。
只是刚出院子,就被鹤白拦了下来!
“沈小姐还请停步!爷要见你!”鹤白一手拦住离开厅堂的沈湘君低声道
沈湘君苍白的脸上带着惆怅看着鹤白,小声问道“楚老太太刚刚昏过去了,你家爷不守着?”
“爷自有安排,这不是属下该问的,现在只请沈小姐跟属下去见爷。”鹤白强行将沈湘君请去了楚离忧的院子。
自从知道沈湘君在黑市有交易后,鹤白便始终对沈湘君抱着警惕之心。
中途,沈湘君借故去了趟如厕,便跟在鹤白的身后。
道“上次跟鹤侍卫提的赘婿之事,鹤侍卫怎么考虑的?”
鹤白瞬间面色一变,惊慌的看了一眼四周,压低了声音道“这里是昌平侯府,沈小姐别胡言乱语!”
沈湘君苍白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并不认为这是什么不可说的话。”
鹤白见沈湘君的笑意不达眼底,便知道她在插科打诨。猜测她在黑市所购非常之物,要不然也不会用他来遮掩内心的不安。
随即低声警告道“沈小姐你最好安分些,昌平侯府可不是你能耍花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