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站立,她便感到两腿发软,腹部阵阵痉挛,整个人倒在床上。
“啊……”
大腿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复原,这样一摔令她疼得浑身直打颤。
为什么梦里的疼痛感如此强烈呢?这种情况……不像做梦……
眼前的是……
脸色立刻变得煞白,苏婉清强撑着抬头,直勾勾地看着沈镜。
他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苏婉清心中涌上了前所未有的窘迫。
每看到他就会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在他面前自己就像梦境中的渺小之人,总是不得不低下头。
【完了完了,他怎么在这里?不对,我是怎么回到这里的?】
【我去凤阙楼的事情难道真的败露了?按照这个世界的标准,说不定会被扔猪笼啊……】
“侯……侯爷……”
苏婉清脑子转得飞快,直接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小手轻轻拉住沈镜的衣角:“侯爷,妾身有话说!”
“方才那是我在梦游状态下的胡话……”
“你在做什么梦?”沈镜冷冷问道。
“……”
“说”
“啊……那个……”
“酒池肉林?”
【妈呀,他听见了……】
“是……是这个意思,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实在是饿极了而已……”
“我听错了吗?你似乎提到了……有二十个男人?”
【这家伙究竟在这里偷听了多久?听了多少我睡着时说的话?】
苏婉清明白绝不能认账,立即理直气壮地说道:“妾身乃您的夫人,怎可能梦见别人呢?侯爷这是说笑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甚至带了点激动的情绪,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侯爷,妾身早将身心全部交付于您,怎么可能会和别人有染呢?哪怕梦中出现再多的男人,我的回答也是毅然决然地拒绝他们的好意……不过做梦这件事本身就是妾身的过失,还望侯爷责罚!”
她的声音带着微微颤抖的哭泣感,无论是表情、语气还是动作,都挑不出半点破绽。
沈镜嘴角微翘,带着不屑,“这位夫人的扯谎本领似乎一直在进步。”
他的目光冷冷扫视着苏婉清,“我怎么听说,在夫人未嫁入侯府前曾经爱慕六皇子,现在又怎么突然对我如此深情了?”
她的反应一如既往,脸上带着坚定与崇敬之情。
“啊哈哈……侯爷取笑我。那都是妾身婚前的事情了,嫁进侯府后,我对您的爱就像黄河之水流向东海那样永不回头啊……”她说得分明肯定,连眼底都充满了虔诚。
看到苏婉清这样的神情,沈镜心里忍不住想要戳破这副面具。
如果没有对她内心了解的话,还真有可能信以为真。
想到她在凤阙楼那样的地方叫来二十位男伴,不禁让人揣摩,她究竟打着什么心思。
沈镜眼中闪过几分烦闷,最后将视线投向她,并忆起了昨夜摇曳的烛光之下那幅恍如隔世的画面……
良久,他终于冷静下来:“倒是一张利嘴,既然是这么一番心意,不如让你受个测验如何?”
【啊……我只是顺口一说,难道你还当真??】
“侯爷,妾身的心绝对能通过任何考验,哪怕翻天覆地也在所不惜!”
“嗯?天崩地裂?”
【我只是顺口敷衍一句,我是有点名头的人,你怎样折腾我都不会掉皮?万一碰坏了我一丝头发,不怕我那表面上疼爱的假爹趁机来给你点颜色看?我告诉你最好别惹我!】
沈镜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夫人若真如此有心,我就答应你这次的提议,只要你通过考验,你的所有心愿都可以实现!”
苏婉清一时愣住,随即又迅速反应了过来。
“妾身定会为您全力以赴!誓死效忠!”
说罢就立即施礼答谢,生怕他后悔。
她内心的快乐简直溢于言表,像个电影里最能溜须拍马的那个角色。
【身为堂堂的镇北侯,话既说出口就绝无反悔,事情过后我就找个借口来求离婚书吧,理由我已经找好,那就是不能生育】
听到最后一句话,沈镜的脸色变得极其不好看,尤其对于那最后四个字更是无法忍受。
这个女人自从踏入侯府后就为了得到一封休书,一直在挑战他的耐心极限,此刻更是满脸洋溢着摆脱束缚的喜悦……
尽管早就知道她心底的算计,他还是感到不快。
作为京城里最有权势的镇北侯,他从小便才华出众,受到尊敬,无数人想要巴结他,这是他首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疑问。
即使战伤累累、长时间坐在轮椅上,周围仍有诸多想讨好他的亲友,并有许多女子挤破头也要嫁给侯爷。
唯有这位苏婉清,总是避开他唯恐不及,并且对他是各种轻慢……
他最终明白了为什么会亲手把她制成人彘,看来并非无理……
沈镜挑起眉毛,“夫人既然这么说,这件事应该也不会太麻烦……”
苏婉清立马精神地竖起了耳朵聆听,她从未如此认真过。
沈镜凑在她耳旁轻声说道几句话。
话语一落,苏婉清立刻起身,动作迅速地离开现场。
随即,她完全不顾形象地跑起来,甚至忘了吃早餐,披上衣物就往外面冲去。
(不可以,这种食人的社会体制,我一定要迅速离开,这事儿片刻都不能耽搁。)
望着仓惶逃走的女人,沈镜感觉胸中闷胀,头部剧痛如钻。
许久,情绪才平复一些。
方才那种强烈的心跳感令沈镜不由得质疑自己是不是还能撑够接下来的三载?
这个苏婉清莫非真的是上苍派来找他茬子?
他面带恼意地皱紧了眉宇,推动轮椅离开这处苏婉清所住房间的门厅。
彩月正在庭院中清理,瞥见主人仓促奔跑的身影唤也唤不住时即又抬头撞上了正审视此处的侯爷视线,立时变得极度紧张。
她赶紧张开双手,向着侯爷微微欠身:“侯爷!”
沈镜见她吓得发抖的模样后稍候询问,“夫人可留下了言辞?”
假使这位夫人真打定了离开的心思,她必不敢抛下自己的贴身婢女,说不定此时已经在别处乱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