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春闱终于结束了,苏卿和苏黛带着秦母一起接回了面如菜色的秦士昭。
好在,虽然走路有些摇晃,但秦士昭还是可以走的。
但却有许多人出了贡院,直接倒在了地上。
这也还算好的,至少考完了,还有些人没考完就抬了出来,那这一次就是废掉了。
秦士昭考一场瘦了一圈,苏黛几乎每天都往秦家送吃食过去。
“卿儿,黛儿总这么往秦家跑,是不是不好啊?”苏氏有些担心。
“娘,就黛儿那个性子,是秦王妃教出来的。”苏卿想到素璞那模样,和苏黛几乎如出一辙,“不过您也别担心,黛儿心里有数,秦家也不是那等因此会看低黛儿的人家。”
能和苏家攀上亲戚,据说秦母还为此,特意在家里贡了一尊菩萨。
而且苏卿也派人悄悄地打听了,苏黛不在,秦母就给菩萨敬香。
苏黛在的时候,秦母就恨不得把苏黛当成菩萨一样供着。
因此,苏卿是放心的。
放榜之前,苏卿让南槐香回了一趟铃铛胡同。
晾了几日,也不能总不见,否则李家人心里过于惶恐,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死丫头你终于肯来见我们了?”钱氏上前就拧了南槐香一把,手指却是一滑,“死丫头,你怎么穿这么好的料子?这一身怕是能买好几亩旱田了吧。”
上次在苏家,南槐香穿的是丫鬟的衣裳,虽好,但也只是棉布的。
这回,可是真正的绸缎了。
李家女眷们瞧着眼睛都直了,恨不得把南槐香身上的衣裳给扒下来。
“李婶儿,您放心,我给你们每个人都偷了一身过来。”南槐香将带来的包裹放到桌上。
郑氏和刘氏刚要上前,被钱氏瞪了一眼,只得惺惺停住,等着婆婆过去打开包裹。
果然里面有三件衣裳,粉红如桃、翠绿似柳、鹅黄若雏,晃得李家女眷挪不开眼。
“怎地都是这种颜色?”钱氏却眉头微皱。
“李婶儿,我这偷的可是丫鬟们压箱底的衣裳,过年过节才穿的,自然颜色要嫩一些。”
南槐香拿起那件粉绿的在钱氏身上比划着,“我瞧着这一件挺适合您的,显得多白净。”
其实这三件都是苏卿让南槐香带回来的,而且特意没找嬷嬷们穿的衣裳,免得钱氏怀疑。
经过南靖侯府那一闹,苏卿知道钱氏这个人虽是农家妇人,但却是个难缠的。
“是啊是啊,娘穿这个就像咱们那城东王员外家的老夫人,显年轻了不少呢。”刘氏忙跟着说。
“他们家那老夫人都快六十的人了,我像她还显年轻?”钱氏没好气地白了刘氏一眼,不过这料子,她却是喜欢的。
郑氏和刘氏知道自己不可能多拿一件,因此也不管钱氏怎么想的,好话不要钱似地接着往外喷。
钱氏再怎么精明也是个女人,又有儿媳这么捧着,因此也有些飘飘然,觉得这颜色大概是真的适合自己,只是刘氏之前不会说话。
为此,钱氏就将这衣裳收下了,又将另外两件给了两个儿媳。
收了衣裳,摩挲着细密针脚,钱氏说的话也好听了些:“香香啊,你怎么这么久没过来啊?”
“李婶儿,我也想过来啊,可那是侯府。”南槐香叹了一口气,“您不知道,那侯府的规矩可严了,出门还得跟当家人说,要拿牌子的。”
“她们还敢不让你过来?”刘氏抱着衣裳道,“你不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吗?”
“李二嫂啊,那苏家人一直觉得你们虐待了侯爷,哪会愿意让我过来,我今天还是是要买针线,才出了门的。”
侯爷?李家几个女人对视了一眼,还挺不习惯的。
南槐香看了刘氏一眼,又对钱氏道,“李婶儿,我猜想,苏家不定在琢磨着要怎么赶你们出京都呢。”
“他们敢,我们也不是没有人撑的。”钱氏挺了挺胸膛。
“谁啊?那人在这儿?”南槐香脸上露出紧张之色。
“你怕什么呀?”钱氏的疑心又上来了。
“是有些怕啊,能给咱们家撑门面的定是个厉害人,万一误会我叛变了怎么办?”
南槐香摇了摇钱氏的胳膊,“李婶儿,若是那人问起,您可千万要帮我说好话啊。”
“跟你有什么关系,别想这许多了。”钱氏不耐烦地拍了一下南槐香抱着自己胳膊的手,“你倒是说说看,我们怎样才能见到李颉。”
“苏颉,李婶儿得改口了,他们家可听不得李颉这个名字。”南槐香一脸认真地提醒。
“是,是苏颉,你快说说看。”
这一路过来,路上遇到了几次险情,都是南槐香出主意化解的,因此钱氏还挺在意她的意见。
“李婶儿,我这几日就见过苏颉一次,您别急,回头我想办法把他带过来。”南槐香的态度认真得郑氏和刘氏都放下心来。
可是钱氏却摆了摆手:“你别跟我扯这个,就说什么时候让他过来。”
“那要不,春闱放榜后几日?”南槐香解释道,“苏家二姑爷这一次科考,不定能中进士,那几日侯爷说不定会陪着一起赴各种宴,趁他喝得有些醉了,我把他带过来。”
“那喝醉了还能聊什么事儿啊。”刘氏嘟囔着。
“喝醉了才好聊事儿啊。”南槐香眨了眨眼睛,然后问钱氏,“李婶儿,您说是吧?”
“有理,喝醉了才好呢。”钱氏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那就听你的。”
只是看向南槐香的时候,钱氏不免有些遗憾。
可惜苏颉不是自己亲生的,否则把南槐香娶过来当媳妇,定比那两个强。
不过如果苏颉是亲生的,自己全家这会儿还在李家村吃土呢。
这么一想,钱氏也就不遗憾了。
“香香啊,那你和苏哲的事儿……”钱氏试探着问。
“李婶儿,您……”南槐香脸一红,拧着帕子,声如蚊蝇,“回头苏颉哥哥过来,还麻烦李婶儿帮着我说说好话。”
“那是自然。”钱氏忙道,“我好歹养了他十四年,正妻这事儿我不掺合,但一个妾室,他怎能不给我这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