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可办妥了?”
等回到养心殿,进忠伺候完皇上出来后,找到小德子小声问道。
“放心吧进忠公公,都妥了,小的将东西放进了容佩给的包裹里,但放的不严实,指定能看到……进忠公公,咱们可要同皇上告密,说他私底下觊觎皇后娘娘?反正东西都在那呢,保证一捉一个准!”
进忠笑着摇摇头,鼓励般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急,这凌云彻觊觎皇后娘娘久矣,本公公见他如此痴情,这才送他一份大礼,你干的不错,放心吧,好处少不了你的……”
发现有东西掉落,凌云彻捡起来一看,赫然是一条帕子。
仔细一闻,还散发着淡淡沉睡香的味道。
这显然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之物,上头还绣着一枝在雪中绽放着的绿梅。
皇后娘娘最喜的便是绿梅,除了她,凌云彻想不到别人。
这样的贴身之物,怎么会出现在这?
不过几瞬,凌云彻便想通了。
听容佩说皇后娘娘的精神头一直都不大好,想来是在做这些小衣的时候没发现有这物件儿混在里头。
凌云彻本想收起来找机会归还,可看着那张浅黄色的柔软帕子,他心中不可遏制的生出了杂念。
还有不到两个时辰,他就能出宫了,将这东西带出去,想来再也不会有人发觉……
这是娘娘贴身之物,若是找不到机会归还,在宫里被人查出来,那就有麻烦了。
想到这,凌云彻下定了决心,小心翼翼的将帕子收入怀中。
他伸手护着胸口,脸颊微微发热。
既忍不住喜悦,又忍不住唾弃自己的自私。
他知道这么做不对,可就是情不自禁的想要留下一件跟她有关的物件儿。
天还未亮,凌云彻便踏着暮色出宫了,缄亲王府的侧门一早便有人在接应。
如懿虽不能看望十三阿哥,但照看十三阿哥的身边人她都打点好了,她要送东西会提前一天传信儿,再由凌云彻帮忙带过去。
缄亲王福晋也发觉此事,但这终归涉及帝后,不是她一个小小福晋可以干涉其中的。她便只管照看十三阿哥,其余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们自己折腾。
反正只要皇上问起,她就直说不知道就是,皇上总不会糊涂到将事情都怪在他们身上的。
这些年虽然凌云彻待茂倩冷淡,但茂倩拿捏着家里的银钱日子过得也潇洒,知道凌云彻今早回来,还一早起来给他亲手做了碗面。
毕竟是当家,得好好伺候着。
不然哪日连银钱都不往家拿,她上哪里哭去?
正在厨房忙活着,听到门口有动静便知道是凌云彻回来了,从厨房探头出来说着:“回来了?我给你下了碗面,吃过再歇息吧?”
她心情很好,热切的说着。
“嗯,我知道了……”
凌云彻心事重重,胡乱对付一句便往屋里去。
这话让茂倩的心沉到了谷底。
两人成婚也有好几年了,见他如此,茂倩察觉不对,立即悄声跟上前去。
许是因为心虚凌云彻一回家,便打开了他放靴子的那个盒子,小心翼翼的将那帕子放入其中。
只是动作间,他十分不舍,还是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上面迎着风雪绽放的绿梅。
眼底是无限的缱绻。
只可惜这见不得人的心思,他只能深深埋在心底,他不怕别人知道,只怕皇后娘娘觉得他恶心。
他肆意的畅想着,却不料这一切都被身后的茂倩看在眼里。
茂倩眉毛深深拧在一起。
凌云彻背对着她,所以她看得不太真切,但也能猜出那不是个好东西,不然怎么会遮遮掩掩的?
想到这,茂倩神情暗了暗,又轻声的出去继续给他煮面。
凌云澈挂念着皇后娘娘,只怕这些事与皇后娘娘有关。见他做着青天白日梦,茂倩嗤笑着。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长的丑,玩的花。
等面做好端到他面前,凌云彻罕见的有些畏畏缩缩起来。
平常都是跟个木头一般,对她十分冷淡今日不知怎的,犹犹豫豫,瞧着又对自己有些客气。
“快吃吧,你值夜辛苦,吃了把碗放这等着我来收拾。”茂倩懒得搭理他,放下东西就要出去。
“多谢,这是回来路上给你买的,想着你带着正合适……”
他从袖口掏出一个荷包,放在离茂倩最近的桌角。做完这一切,便低头吃面,想要掩盖自己的心虚。
铁树开花了?
茂倩狐疑的打开荷包一看,里头躺着的是一只精致的耳环。
虽是银做的,但上头坠着一颗珍珠,还有红玛瑙做装饰,看起来雅致。
“你怎么突然想起给我买这个?”茂倩有些开心,但是又忍不住揣测他
见茂倩打量自己,凌云彻有些心虚的低头一边吃面一边说:“这是昨夜得的赏钱买的,下个月我便要随皇上南巡了,大半年都回不来,你一个人在家万事小心……”
哦~
原来是拿来安抚她的。
茂倩瞬间就想明白了,干净利落的将东西收回去。
“我好好在家能有什么事,不过你跟着皇上要小心才是,南巡辛苦,等会我出门买些料子回来,给你做几身衣裳……”她边说边出了房门。
等到了夜里,看着熟睡的凌云彻,茂倩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往常他在宫里头也是十天半个月不着家,怎么今儿想起来送东西了?
只怕是那东西不简单吧?
她不动声色,等着第二天凌云彻回宫当差后,茂倩找了个街上开锁的锁匠,没有钥匙她也有的是办法。
她倒要打开他那个宝贝箱子看看,里头到底有什么玩意?
“就这东西,好好打开,别给老娘弄坏了……”
锁匠到了后,观察了一下这个小锁,就掏出两根细长的铁片,蹲在那捣鼓几下后,那锁啪嗒一声便开了。
“这是开锁的钱,多谢了。”
拿钱将锁匠打发走,茂倩小心翼翼的打开凌云彻的宝贝盒子。
大箱子套着小盒子。
发现里头除了那个靴子外,又多了一方小盒子。
等打开一看,里头赫然躺着一方丝帕。
料子微微泛着光泽,一看就价值不菲,上面还绣着一只临风绽开的绿梅。茂倩出身镶黄旗,看过不少好东西,这技法不俗,一看就是宫里的东西。
这东西不用猜就是女人的贴身东西,茂倩急忙将东西扔回去,气的直跺脚。
难怪她说这么就开窍了,原是做了坏事心虚,这才买这点东西来补偿她!
这可是贴身之物啊,若是被人知道了,别说凌云彻,她也要跟着倒霉。
没用的男人!
就只知道祸害人!
气的茂倩直接将帕子丢回去,手上的锦囊更是丢在地上踩了好几脚。
她下脚重,里头的耳坠子被踩坏了,圆润的珍珠从里头滚落出来。
她坐在一旁,冷静了一会儿,最终,将地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好,在把那帕子按原样叠好放回去。
茂倩已经猜到了这帕子的主人是谁。
除了皇后娘娘,还能是谁?
茂倩出身镶黄旗,早些年对皇后娘娘也有些耳闻。她知道皇后娘娘与她人不同,最喜爱江南独有的绿梅。
这帕子上绣的恰恰就是绿梅。
凌云彻啊凌云彻,整日说在宫中有要事要办,十天半个月的不着家,比当皇帝还忙,原来这才是你的头等大事啊!
她缓缓将柜子重新锁上,装作没人打开过的模样。
既然他三心二意,那日后东窗事发,也别怪她翻脸不认人了。
这些日子海兰过的很不好。
从前作为四妃之首,还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她在这宫里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如今,被褫夺封号降为贵人,可算是丢尽了脸面。
宫中的奴才,向来听风就是雨。
“黑了心的狗奴才!看我们主儿被禁足便往死里糟践,也不看我们主儿是谁,这可是五阿哥的生母,回头一定要将你们一个个好看!”
叶心站在院落,拿着一碗清粥骂道。
皇上不让皇后娘娘来见她,还夺了皇后娘娘治理六宫之权
没了皇后娘娘,她们的吃穿用度都被克扣了。
之前还好,可前段时间,内务府的人突然闯进来,说是她们主儿只是个小小贵人,有些东西用这不合规矩不配用,便通通拉走了。
从那以后吃食用度便被一点点的缩减。
到现在,隆冬时节竟然只给每人一碗清粥,她们这些下人皮糙肉厚的不要紧,可主儿怎么能吃这些啊。
不止这些,连过冬的冬被,都是薄薄的一片,别说保暖了,轻轻一扯就破了,内务府拿陈年的旧棉被来糊弄他们,连宫里最低等的小太监都不会用这种东西!
叶心心疼的紧,骂完吧嗒吧嗒掉着眼泪。
海兰见状安抚道:“好了也行,没事的咳咳咳……”
她话刚说出口,就被劣质炭燃烧生产出的烟雾呛得说不出话来。
“您瞧瞧您瞧瞧,这送来的都是什么东西?宫里最低等的洒扫太监也没这样式的……”
“主儿,要不奴才传讯儿出去,让皇后娘娘救救咱们吧,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叶心小声哀求着,她自己都过不下这种日子,更别说主儿了。
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死在延禧宫都没人知道。
听到这,海兰的脸跟着冷硬起来。
“我说了这件事不要烦皇后娘娘,她如今被皇上猜忌,想来日子过的也很不好,若是因为我再与皇上起争执,那我该如何自处?”
“可是……”
“别可是了,你若是不听,那我把你也赶出去!”
海兰硬着一张脸,不许叶心再动这心思。
“奴才知道了……”
见海兰真的生气了,叶心讪讪的放下清粥,十分担忧的出去了。
但内心却止不住的怀疑,她家主儿这般对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知道么?或者,她放在心上么?
祝皇后娘娘真的对主儿有几分关心,好说歹说也得派人送些东西过来。
却不曾想,她们被关了大半年了,别说皇后娘娘,连个毛都没见着。
她是真的为她家主儿觉得不值。
这些年,主儿为皇后娘娘做了多少事?
却从未见过皇后娘娘对主儿有半分温情。
雪花簌簌地飘落着,纷纷扬扬地洒落在红墙的瓦片上。它们轻轻地覆盖着,像是给这片古老的建筑披上了一层洁白的披风。随着时间的推移,积雪逐渐堆积得越来越厚,当积雪积攒到一定程度时,就会突然一同滑落下来,发出清脆的声响。
纯贵妃站在伞下,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珂里叶特海兰,你害了我苦了那么多年,如今就是收一些小小的利息,你先好好受着,来日我定取你狗命。
“贵妃娘娘,都按照您的吩咐,吃穿用度都是最差的,您可瞧见了吧?刚才还在那骂街呢,这事儿,奴才办的可还利落?”
负责给延禧宫送东西的老太监谄媚的笑着,两只手搓在一起,意图不言而喻。
纯贵妃满意的点点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可心。
可心立即会意,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丢到老太监怀里。
“这是纯贵妃娘娘赏你的,这差事办得好,日后的好处也少不了你的,快下去吧。”
等老太监走了,可心才盯着那道朱红的门猛啐一口,恶狠狠地说。
“呸!狼心狗肺的玩意儿,当年当时的娴妃入冷宫,是娘娘对她多番照顾,这才免得她继续被人欺负,谁曾想她恩将仇报,害死了大阿哥不说,咱们的三阿哥被皇上嫌弃,死了都是便宜她的……”
可欣才说完就红了眼,这些年主儿的遭遇都在眼里看着,她知道主儿过的不容易,所以是实打实的讨厌里头那位。
纯贵妃也跟着红了眼,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眼神化成刀子,恨不得将海兰千刀万剐。
这些年的冷待,都是拜里头的毒妇所赐,这叫她怎么不恨?
这些年所受她都会一一还回去。
她必不会叫她死的太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