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转过身,微微一笑,说道:“既是你家少主,而且还身体有疾,你们怎么会让他一个人出门呢?”
“这……”壮实的男子微微一怔。
偏瘦的男子笑着说道:“掌柜的,事情是这样的——
我们在酒楼吃饭,却看到了形迹可疑的人,情急之下我们去追赶,才一回头,就发现我家少主不见了,因此才一路寻访至此。”
沐青一听,大致与事实相仿,便说了句:“你们上来吧!”
两个壮汉一听,对视了一眼,半信半疑地跟沐青上了楼。
等到了楼上,就看见他家少主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两人对沐青千恩万谢,然后背着宇文熠下楼,又放上马车,回到镇上最大、最豪华的客栈——百福楼。
这一路上,宇文熠都没有醒。
这位白衣男子,今年二十岁,名叫宇文熠。
“子衿”是他的乳名,在他五岁之前,只有他的奶娘这样喊过他。
而他的奶娘,已因病去世多年。
因此,这世上,知道他“子衿”这个乳名的,不超过三个人。
太阳快要落山时,宇文熠醒了过来。
他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甚至,心底里,还弥漫着几丝柔情。
他两眼盯着屋顶,回忆着白天的事——
他、离洛和叶枫,正在一家酒楼吃饭,邻桌的四个大汉,忽然拔出刀朝自己砍来。
离洛和叶枫跳起来抵挡,追到酒楼外面。
这时,一个身穿绿衣的女子,脸上蒙着面纱,从自己身旁走过。
宇文熠并没有多想,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紧接着,他就觉得头重脚轻,天旋地转。
“不好!有人在我的杯里下了毒!”他心里暗道。
他想起那个从他身旁经过的绿衣女子。
一定是她!
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要想办法自救。
想到这里,宇文熠立刻起身,向酒楼外走去。
他一路跌跌撞撞地向前。
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半路,突然感到心口疼痛难忍。
此时,正好路边有一扇门,他便踉踉跄跄地走过去,使出全身力气,将门撞开。
下面的事情,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醒来,已是在客栈自己的床上。
他还记得,路上,自己曾去怀里拿随身携带的药丸,但那时,他的手已不听使唤,并没有吃到药。
想到这里,他抬手往胸前一摸。
什么都没有摸到。
他的脸色顿时变了,“腾”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是他离开家时,医师专门为他配制的药丸,来治疗他的心口疼。
药不见了,可怎么办?
他找遍了全身,也没有找到药瓶。
一定是自己想要吃药时,把药瓶弄丢了。
“离洛!叶枫!”他朝门口喊了声。
“公子!”
“公子!”
两个壮汉从外屋应声走了进来。
一个壮实,一个偏瘦。
壮实的是离洛,偏瘦的是叶枫。
“您醒了?”离洛欢喜地问了句。
宇文熠坐到床沿,问:“你们是在哪里找到我的?”
“情调胭脂铺。”叶枫回。
“情调胭脂铺?”宇文熠的眉头微微皱了下——
自己怎么会跑到胭脂铺?还叫“情调”!
叶枫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说道:“公子,这家胭脂铺的掌柜是个男的。”
“店里有个女伙计。”离洛补充了句。
“这不是重点……”宇文熠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当时自己身中剧毒,而且心疾发作,现在却完全没事了。
不仅如此,还感觉浑身是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胭脂铺的人治好了他?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胭脂铺的掌柜,堪称神医妙手!
想到现在天色已晚,宇文熠决定,明天去拜见自己的救命恩人。
于是,他又问道:“你们去追那几个劫匪,结果如何?”
离洛道:“跑了两个,另外两个,服毒自尽。”
“嗯。”宇文熠应了一声。
这也是他预料之中的事。
“对了,公子,您怎么会去了胭脂铺,而且,昏睡不醒?”离洛问。
宇文熠便把绿衣女子给他下毒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又道:“告诉你们一件不幸的事情——我随身携带的药不见了。”
“啊?”
“啊!”
离洛和叶枫,果然惊得脸色都变了。
“在哪儿丢的?我们去找!”离洛焦急道。
“别费那个工夫了,小小的一瓶药,怎么可能好好地在原地躺着,等你们去找。”宇文熠站起身,在地上踱了两步。
“那可怎么办?要不然我……”
离洛的话还没说完,宇文熠便笑着打断他:“你俩瞧瞧,我有什么不同?”
离洛和叶枫一怔——
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两人盯着宇文熠看了半天。
最后,叶枫试探地笑着说道:“看公子的气色和劲头,完全不像是旧疾刚发作过,而且又中过毒的人!”
“哈哈哈哈!”宇文熠仰头大笑了几声,“没错!”
接着,他又意味深长道,“有这位胭脂铺的掌柜在身边,我还需要那药丸吗?”
离洛和叶枫听了,先是一怔,接着,眼睛里放出亮光来,笑着说道:“是啊!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话说,次日,沐青仍像往常一样,在胭脂铺的内宅,摆弄那些瓶瓶罐罐。
忽然,天巧眉飞色舞地从侧门进来了。
“沐青,昨天的那个白衣公子,又来了!”她道。
“来就来呗!”沐青头也不抬地回了句。
说完,她才回过神来,忙问:“你说谁来了?”
“就是昨天,倒在咱家地上的那个白衣男子。”天巧认真而仔细地重复了遍。
沐青立刻觉得呼吸有些不畅了。
昨日罗绡帐里的事,她是一点不记得了,但那白衣少年刀刻般精美绝伦的五官,仍深深印在她的脑海。
她立刻站起身,走到铜镜前,正了正头上的绢帕和衣衫,这才从侧门向外走去。
话说,宇文熠带着离洛和叶枫,正在胭脂铺内等候,看到从里面出来一个身形瘦削、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
只见他穿着青色的布袍,头上扎着一块相同颜色的方巾,目光灼灼、脸颊微红。
宇文熠看着他,竟感到有几分亲切和熟悉,一时间,视线忘了移开。